容溥扶着她,就顾不上举披风,两人裹着披风一路歪歪扭扭地走着,铁慈心想多亏这条路清净,这要给人撞上,怕不得以为大虫子成精。
披风下两人的身躯紧紧贴着,轻微的碰触似乎也有回声,铁慈后知后觉地发觉,这样一路在雨中共披风走下去,也许明儿容溥就真成了她的男皇后了。
她忽然道:“容卿啊。”
奏对格局一开,些微的旖旎情境一扫而空。容溥立即直了身体,沉声道:“臣在。”
“你为何未上辞婚书?”
“殿下,我为何要辞?”
“你不辞是你厚道啊。”铁慈笑,“不过我可不能欺负厚道人。”她转过头,盯着容溥的眼睛,“所以,我已经定了新太子妃了。”
容溥略微沉默,才道:“臣是否有幸得知,殿下新未婚夫是谁?”
“说了你也没见过。”铁慈挥手,“辽东王第十八子,瞧,和我是不是很配?”
这回容溥沉默了更久,沉默得铁慈都疑惑了,转头看他,却在一瞬间捕捉到容溥眼底光芒有些奇异。
她倒真的诧异了,难道他还真认识那个远到天边的王子?
两人此刻已经转上大路,开始碰上巡逻戍卫,铁慈的手从披风下伸出来,举着自己的令牌,戍卫们远远躬身让路。
没多久一抬头,看见了瑞祥殿的匾额,铁慈笑道:“哪,我到了。接下来你自己出宫吧。我的披风不方便借你,我让人给你拿伞来。”说着便抬手唤人。
手却忽然被拉住。
铁慈愕然转头。
容溥已经离开了披风的遮盖,绵绵丝雨淋得他鬓发微湿,因此眸更清颜色更如雪,铁慈看自己的手,他却只看着铁慈的眼睛,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容溥没说话,也不放手,铁慈随即明白他在问什么。
她笑起来,朗然而高贵。
“太女选婚,唯有容家未辞。你是觉得,我该感激,而不是不知好歹?”
“我不是……”
铁慈手指一抖,便松开了容溥的手。容溥却又追上一步,铁慈手里被塞了个东西,她低头看,是一支金创药膏。
她从容地将药膏收了,以一种皇族接受贡物的姿态。微微对容溥一点头,转身拾阶而上。
一大波人从里头涌出来接她。
这回容溥没有再跟上。
他立在原地,看着皇太女在众人拥簇下一步步向上而行,在他以为自己注定得不到答案的时候,铁慈忽然停了步。
“若容家未辞婚是为和萧家别苗头,那孤何必做你们争斗的器;若不辞婚单纯只是你的怜悯,孤又为何要接受他人的同情?”
她回首,高阶之上,一笑如云散月开。
“情爱或者权欲,谁也别想束缚孤。”
“孤的天下,孤自己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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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慈在容溥面前装得一手好那啥,一转过身便身子一歪,众婢急忙扶住,七嘴八舌询问,铁慈哀叹:“太后又罚我跪了,揉揉,快给揉揉。”
众女便又争着给她揉,顾小小从内殿迎了出来,看见这人头泱泱模样又头痛地退了回去,铁慈要的便是这样,连呼跪出了一身汗,要丹霜赶紧备洗澡水。
丹霜推窗探头看了她一眼,便重重摔了窗扇去准备了。顾小小站在门槛边,皱眉和她道:“殿下莫再太过娇宠这些婢子了,还嫌詹事府那群老大人唠叨得少么?”
铁慈还没回答,丹霜神出鬼没地从屏风后探出头来,道:“顾公子少来找我们殿下几次,想来詹事府的老大人们唠叨得会更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