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说的是和这个名字有关的事么?
坦白……坦白什么?
主子要对那人坦白心意么?
可是她已经定了辽东王的儿子了啊,辽东王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随便退婚,弄不好人家就找到借口出兵了。就算不出兵,太后和萧家也会大做文章的啊。
那可真是一番努力全部付诸流水了。
丹霜立即道:“不坦白!决不能坦白!您到得今天谈何容易,怎么能就为了一个……一个那什么,就前功尽弃呢!”
铁慈长吁一口气道:“可是这样,良心有点过不去。”
丹霜冷若冰霜的脸也出现一丝裂缝。
就,已经情根深种到这个地步了么?
“那……”她犹犹豫豫地道,“鱼和熊掌兼得呢?”
虽然女子为帝并不适合三宫六院,那群老学究定会反对,但是真要喜欢得不行,等大事成了,偷偷弄进宫里也不是不可以吧?
大不了被骂一声荒淫。
只是……容蔚方才那扼颈杀人的一幕还留在丹霜脑海里,这人乍看起来性子和主子有点像,平日里言笑晏晏,潇洒自在,甚至比主子还皮一些,但骨子里,却比主子狠多了。
主子对自己狠,但出于多年礼教和帝王学术熏陶,待人还是讲究宽仁慈和的,但这位……
这位可不像是肯委屈自己,肯居于人下的角色。
到最后若成怨偶……
那边铁慈听了她这个建议,又在大摇其头,叹息道:“这种事,兼得不了的。”
丹霜深有同感。
可不是,就那位的德行,说不定就疯批了,会杀了太女夫还是杀了殿下?她不敢想。
“那什么,要我说,”丹霜一狠心道,“良心算什么东西?殿下,您该知道,您这样的身份地位,最不该有的,就是良心!您若有了心,那些豺狼猎狗,转眼就会扑上来把您撕咬个干净!”
铁慈沉默,半晌她喃喃道:“是啊,成大业者不拘小节,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己都身临深渊了,还管什么良心呢……”
“主子这么想就对了。”丹霜狠戾地道,“若您牵绊不下,或者觉得此事后患无穷,您还可以更狠心一点,比如……”
她想起那日小镇桥下小舟中,皇太女那似乎浑身都在发光的笑容。
若真是情根深种,必有祸患。
如今看来,皇太女心中还有犹豫,如此甚好,趁着还未陷入太深,早做决断。
“……比如把他杀了或者放逐了,如此,一了百了!您要狠不下心,这事就交给我来办!”
铁慈还在出神,根本没听她的话,挥挥手示意她退下。
丹霜有点意外,没想到铁慈竟然会同意,随即狂喜。
皇太女如此坚刚,何愁大业不成!
狂喜随即转为淡淡的惆怅……此去如果激怒了那位,她怕是也回不来了。
这样想的时候,她便跪下来,端端正正给铁慈磕了头,“主子,那我去了,你要保重。”
铁慈回过神来,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好端端地你跪下来干嘛?练腿吗?起来起来。”
丹霜苦笑一声。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那位,他在你心里大概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你不会觉得他会对我下杀手。
但是没关系,士为知己者死,从皇太女救了她,从她把自己推荐给师傅,从师傅嘱托她要好好托付皇太女开始,她这条命,就已经给了皇太女。
只要能帮太女运慧剑斩情丝,死又何妨。
她下定决心,起身,揣了自己的剑,出去了。
这边铁慈满脑子都是即将要面对的事,眼看天快亮了,也没回舍间,直接给容溥留了纸条,托他帮自己请了假,今日不去上课。回去拿了上次从监院夫人那里拿来的妆盒,细细研究很久之后,又去了贺梓那里一趟。
她去了贺梓那里,丹霜就满怀悲壮地去找容蔚。
容蔚却不在舍间,丹霜找了大半个书院,才在留香湖畔找到他。
在留香湖畔那个僻静的角落,花树之间,已经收起的吊床也不知怎的被这个家伙找到,正睡在上面,面对湖面,悠哉悠哉摇晃着。
丹霜屏住呼吸,轻手轻脚,走得很慢。
她不指望能快剑斩人头,她见过容蔚出手,那十有八九还没接近她自己的人头就已经落地。
所以她慢慢走近,就算有人听见,也仿佛有人路过。
容蔚在那晃啊晃,仿佛全没察觉。
丹霜的剑已经提在手中,只剩最后几步。
容蔚忽然开口道:“你磨磨蹭蹭在那做什么呢?还不……”语气无奈却又微微喜意。
丹霜一惊,猛然掠起,手中剑光荡出白弧,林中合欢花纷落。
剑光如电,转眼离容蔚颈侧不过数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