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案发

辞天骄 天下归元 3223 字 2个月前

烟花足足放了半个时辰,直到容溥听见头顶细微的蹭蹭几声。

他不动声色,没让店家停。

窗外雨已停,对面一抹山色淡影笼烟青,容溥推开对着露台的隔扇门走了出去,此时众人心急如焚,也无人有心情赏山景,都只是有点诧异地看着他的背影。

有人想要跟过去,立即被反应过来的杨一休拦住了。

虽然都是跃鲤书院学生,但也有个亲疏远近,总归是要小心些。

看守的士兵探头看看,想要过来。杨一休有意无意一拦,笑道:“老容,透透风就回来,露台高,小心失足。”

容溥便摆手表示知道。

士兵一看那露台凌空,底下足有两丈高,确实也没人会跳下去,便又缩回头去,雨刚停,檐下会滴水呢。

容溥就站在滴水的雨檐之下,一个众人只能看见他半边背影的角度。

一双黑色靴子,无声无息地从檐上探下来,靴子上方是修长的小腿,在他脑袋上方晃啊晃。

容溥微微偏头避开这双恼人的靴子,心想这王八羔子果然一看见烟花就蹿过来了。

毕竟这时辰和地方,放烟花的行为都很敏感。最起码慕容翊一定能察觉。

没有时间吃醋或者挑衅,他将今晚发生的事迅速说完。

上头慕容翊不急不忙听着,呵呵笑了一声,道:“哟,果然来了。”

容溥听着,目光一闪,道:“你该知道要做什么,但是我还有个要求,你要保住在牢里的每个人,今晚不会受刑。沈谧等人在太女心中都很重要,你保住他们,太女会真心感激你。”

屋檐上慕容翊悠悠地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这群总跟在铁慈屁股后面的家伙,他不介意让他们吃点苦头。

“凭我把这个获得太女芳心的重要机会让给你。”

“说什么让呢?这明明是利用,你要不是自己跑不掉,你早就自己拍马就跑了。”

“凭你拿着我的信物才有可能入宫,见一见铁慈。”

上头不说话了,半晌慕容翊道:“拿来。”

容溥将自己的信物递上去,却又道:“若你不能保护沈谧他们也无妨。我也给了他们防身装晕的药。毕竟他们更信任我多一些。”

头顶上慕容翊哈哈一笑,起身,靴子一顿,落了容溥一头的水。

玩什么激将呢。

满身都是心眼的莲蓬儿!

……

屋檐上,慕容翊对慕四道:“用我者我亦有人可用之。去,去找铁慈那个土拨鼠闺蜜,让他想法子去牢里保人。”

那群王八羔子和铁慈之间,他当然先去见铁慈。

容溥用他,他用土拨鼠。

但是就算有容溥信物,入夜宫门不开,想要进宫见铁慈,还是很难。

慕容翊也是一路斗争过来的,当然知道今夜大家都在抢时间。

可以说,这场突然掀起的舞弊大案,成败就在今夜。

很明显,这起所谓的科举舞弊大案,根本没有通过皇帝和铁慈,而是内阁在此事上莫名形成了统一意见,草拟之后直接交给了司礼监,司礼监李贵是太后的人,太后毕竟摄政多年,手里有点什么皇帝的印信并不难,或者直接以临朝懿旨的名义下令拿人。

这边瞒住皇帝皇储,那边将人逮入盛都府,连夜刑讯,屈打成招,等到天亮拿到供词,上朝时候一递,证据确凿,太女和贺梓段延德被弹劾,皇帝便算盛怒也不能对抗群臣和士子的愤怒,届时太女威望大跌,贺梓段延德不丢命也必定罢官,保皇派连伤领袖,之后再废除会试成绩重考,谁还能阻止萧氏再安排自己派系的考官?

既然内阁这次站在了萧氏这边,显然最后是要瓜分考官名额的。

这就是选正副总裁的最后,萧氏忽然退出竞争的原因。

一方面是要阴铁慈一把。

另一方面,是还有这一手在等着呢,暂时让你上了,再给你一着更狠的,要你全军覆没,最后会试的天下还是姓萧。

一环扣一环,容溥想到了,慕容翊也想到了。

看看天色,再有两个时辰就要上朝了。

这两个时辰内,那边固然要加紧逼供,甚至可能还在串联学子闹事;这边也要相应地做出很多举措。

慕容翊吩咐了属下几句,两人领命而去。

剩下几人跟随着他,一路往宫城进发。

在离宫城不远的王公贵族聚集地,他随便找了一家撞进去,片刻后他的属下抬着一顶软轿飙了出来,他自己跟在后面,更后面的是那座府邸里的护卫,跟在后面大呼小叫,却根本追不上,眼看这伙莫名其妙的强盗,冲进府里不要金银不要宝贝,就抢了一顶轿子,飘飘洒洒地跑了。

几个人抬着轿子一直奔到宫门广场前,宫外守卫军是朱雀卫,提督原本是萧常,萧常被弹劾丢掉了朱雀营的位置,因为这个位置戍守皇城,十分紧要,几方竞争不下,就至今还未落定,由副提督暂管。

但能在萧常手下做副提督,不用说自然也是萧家派系,那副提督已经接了萧家密令,今日严加看守宫门,一只苍蝇也不许进出!

慕容翊披上一件刚才抢来的白色披风,往轿子里一钻,四个属下抬起来,便往宫门广场去。

立即便有护卫来拦,但是慕容翊带来大乾的都是多年重金秘密培训的手下,武功且不说,轻功个顶个的好,撒开腿跑起来,连影子都看不见。

朱雀卫上前拦轿。结果眼前一花就不见了轿子的影子。再回头,轿子竟然已经过了金水桥!

朱雀卫大惊,急忙哨声为号,不过今夜广场上原本层层布控,金水桥两侧转过两队卫士来,拦住了轿子。

四个黑衣人腾身而起,生生抬着黑色的轿子踩着卫士的头顶,越过了人墙。

人们抬头。

这一幕着实有点诡异,雨后的夜湿漉漉深青色,黑色的衣袂伴同黑色的轿子仿若没有重量般飘飞在一色青空,轿子在半空竟然还平平稳稳,帘子被风微微掀起,现半张雪白的脸深红的唇,唇角微微一弯。

这一弯勾魂摄魄,看呆了底下的人,都忘记探出梨花枪去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