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雪崖一直没有说话。
他袖袋里还有一封信,刚到了不久的,现在还硬硬地咯在那儿。
信里有和之前许多封信一样的催促规劝,字字句句焦灼,也有很多本不该他知道的信息。
太女的喜好,作息,性情,一些不为人所知甚至她自己也不在意的小癖好小秘密。
这些都是来自萧家的密探机构。
萧家有自己的密探组织,多年经营,掌握着这朝中上下绝大多数官员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有些用上了,有些待机而用。
这些信息以往也给了他很多的方便,特别是在他掌兵、换防,初初掌权之时,那些试图下绊子的,懒怠轻慢的,自以为是的,意图争权的,总会得到教训。
时间长了,似乎也就有了瘾。
仿佛这样做,本就天经地义。
直到今日在江上,听了铁慈这样一席话。
听了本最该掌握这般利器的皇室储君,说出了这样一席话。
他忽然就出了一身冷汗。
储君不愿执刀织网向天下,倒是萧家先把刀握在了手中。
而他竟然习以为常,坦然受之。
权力是欲望的温床,多少人于其上默默腐朽。他自以为不染尘埃,却早已成为一个玩弄权术的人。
眼前的人,才是真正心地清明的人。
他忽然道:“多谢殿下。”
铁慈以为他是谢自己一言相劝保住了战船,微微一笑示意无妨。
他的船也是她的船嘛。
谷就算暂时不是,迟早也是。
她有信心。
两人擦肩而过,江面风大,忽然一阵风过。
萧雪崖还在出神,没注意到自己新戴上的帽子帽结松散,即将被风吹起。
铁慈忽然一伸手,将他帽子往下一盖。
萧雪崖:“……”
原来先前还是被看见了!
铁慈干脆好事做到底,手指非常灵巧地帮他把系带打了个结。
萧雪崖似乎想说什么,铁慈雪白的手指无意中擦过他的喉结。
萧雪崖浑身一僵,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口。
眼前人太近,近到一垂眼就能看见她暖玉一般的颈项,修长地延伸至衣领内,隐约一抹锁骨精巧纤细,仿佛轻轻一敲便能碎了。
他的手指下意识动了动,指节摩擦到腰后负着的剑,似乎那剑太过冰冷,他的手指一颤弹开。
铁慈毫无察觉,三两下系好,知道这位太爱面子,怕他发疯,挥挥手就走。
她走出好远,萧雪崖才喉结滚动,唇角抿起。
咽喉发干,而喉间肌肤却又微微发痒,他抬手似乎想碰一碰,却又极快地放下手。
放下手的时候,袖间摩擦微响。
家书硬硬地梗在那。
他手指微微一动。
身边忽然落下一个人,他停了手,看见是慕容翊,立即往旁边站了站。
慕容翊看看他,往他面前凑了凑。
萧雪崖又让了让。
慕容翊又凑了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