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雪崖:“你……”
“我对大总管解衣推食,推心置腹。”铁慈语重心长地道,“孤连最爱的螺蛳粉都分了给你,此心天日可表。”
一只长尾猕猴忽然从树梢纵跃而下,倒挂在树下对他做鬼脸。
萧雪崖沉默了一会,站起身来,自己走出了帐篷。
他走到旁边树林里,铁慈自然不会去看他去干什么,倒是池卿博不放心,张望了一会,道:“毒血呕出来了。”
铁慈笑一声。
这人啊,连吐血都不想被人看见。
过了一会,萧雪崖回来,显而易见脸色已经好了些,他站在帐篷口,一脚踢醒了白日里因为背他走山路太累,鼾声如雷的朱副将。
朱副将一醒来看见他,立即弹跳而起,喜道:“大帅您解毒了!”
萧雪崖淡淡颔首,道:“收拾东西,我们另行扎营。”
朱副将半夜醒来忽然接到这样的命令,连疑问也没有,二话不说就打好了自己的包袱,从帐篷里钻了出来。
萧雪崖脊背笔直,带着他向树林深处走去。
池卿博愕然地看着他的背影,不明白这位是要搞哪一出。
铁慈也没挽留,淡淡道:“你既然解毒了,就回去吧。”
萧雪崖也没回答,带着朱副将走了不多远就停了下来,再一个远远能看见铁慈的位置,重新点起了一堆火,看样子是要在那里休息了。
如果从山林上空看,现在铁慈、慕容翊、萧雪崖三个人的位置大抵就是个三角形。
之后的几天也是如此,铁慈等人继续往深山里走,萧雪崖没有离去,也没有接近,始终在能够远远看见铁慈的位置扎营。
铁慈也不理会,他爱在哪在哪。
她专心按照池卿博的指引,收集可能解合欢蝶的药草,以及寻找另一株合欢蝶。
倒是慕容翊颇为不满,这僵尸既然已经解了毒,就该回到他自己军中,为什么还要跟着铁慈?
所以萧雪崖有一晚在树上睡到半夜,忽然树倒了。
他反应快,树倒下的那一刻便飞身而起,朱副将就比较倒霉了,被压在树下,还好树干不算很粗,只有一点擦伤。
萧雪崖给慕容翊的回敬是某天半夜,慕容翊在铁慈派野猪送来的帐篷里睡得正香,忽然一道火箭穿林而来,精准地穿透了帐篷顶,将一顶价值两千两银子的瑰奇斋帐篷烧了。
谷慕容翊以牙还牙,某天晚上萧雪崖睡觉时,他派护卫在上游位置挖了一条沟渠,引来了一条小溪的水,水将萧雪崖的营地淹了,慕容翊远远地打出一条横幅:“昨晚你尿床了吗?”
萧雪崖的回敬就是某晚慕容翊在山洞里铺着厚厚稻草睡觉时,往山洞里扔火折子,并驱赶来一只狗熊堵在山洞口。
两人你来我往没完没了,却认为这是属于男人的战争,铁慈从头到尾都不知道。
只是萧雪崖一直这样跟着,她觉得没必要,也曾让人去劝他,还曾亲自去找他劝说了两次,然而萧雪崖根本不理她,铁慈有次气冲冲回来,干脆不理他了。
她专心寻草药和合欢蝶,往山脉里越走越深,从指南针推断,应该已经顺着黔州燕南边境走了很长一段路,快要靠近燕南首府昆州了。
能够缓解合欢蝶毒性的药物在之后的几天跋涉里大多寻到了,但是最关键的两味药还需要找到合欢蝶才行,但接连在山中又行走了三天,都一无所获。
合欢蝶开放时因为甜香异常且形如彩蝶,会引来极多的蝴蝶翩跹,算是一种异象,所以并不难发现,也因此一旦被发现就很快被挖走,显然这一片山脉中的合欢蝶已经非常少了。
铁慈想着那日听见的燕南王府的八卦,算着日子,那位女世子就快出嫁了,她心里有点急。
越往山中,猴子越多,猿啼不断。铁慈听说过西南山中猴子多半都十分凶悍灵活,已经做好了被猴子骚扰并以牙还牙的准备,但奇怪的是,她这一路来,见的猴子虽然多,但很少有骚扰她的。
它们只是出现在她的前方,侧方,自树上翻下晃荡,在密林的缝隙中偷偷摸摸将她窥视。
铁慈在林中当先行走,脚下经年腐败堆积的树叶已经形成了淤泥,靴子踏进去再拔出来和拔丝似的,粘粘腻腻。
她忽然觉得身后有人窥探,猛一回头。
一只猴子怪笑着从后头一株老树上荡过,黑色的尾巴将树枝沉甸甸地勾下来。
铁慈挑眉。
又是这样。
这些猴子真是无处不在。
她抬头看看天,树叶缝隙间洒落的天光特别艳丽,将大片薄涂的胭脂,惟因如此,她知道天快黑了。
前方的路尤其不好走,她招呼宿营。
依旧是慕容翊打前站,带着人在合适宿营的地方做好了准备,这里是一座山崖顶端的一块平地,能看见一截断崖对面的陡峭的山峰。
火堆熊熊,兔子已经烤得油脂吱吱作响,坐在铁慈对面的丹霜准备给烤兔子撒点盐,一摸腰间,诧道:“我的盐罐呢?”
赤雪立即也去摸自己的盐罐,一些必须品大家都是随身带着小瓶装的,以防谁丢失了。
结果也没摸着,冯桓和池卿博夫妻也诧异地说自己的盐瓶没了。
众人面面相觑,冯桓便骂道:“一定是那些猴子偷的!整日鬼鬼祟祟跟着咱们!”
铁慈一摸腰间,诧道:“我的盐罐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