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我懒,公子哥儿习气讨厌,要多干活洗掉脂粉气,这楼下的猪就归我管,年底称重,猪瘦几斤,我就在自己身上割几斤给补上。”
镰刀尖忽然碰着一点硬硬的根,他灵活地一挑一挖,一根月白色的上面有很多孔洞的块茎出现在镰刀尖,孔洞里冒着蓝紫色的诡异的色泽,一看就是毒物。
冯桓面不改色地将那块茎扔进了另一个小篮子里,块茎散发出令人迷醉的香气,他深深吸了一口,只觉得神清气爽。
心情却更不好了。
块茎太多,大大延缓了割猪草的速度,而那边,阿吉又在喊他赶紧割完猪草烧早饭。
冯桓直起腰,并没觉得疲惫,不知怎地,他现在精力出奇地好,连眼神也很好,正好一眼就看见了梯田最下面一个木楼。
那木楼下面,堆满了花果,一大清早就有姑娘在唱山歌,声如黄鹂。引得这满山的鸟儿都跟着唱,娓娓动听。
冯桓心想:“呵呵。”
啪地一声窗子推开,一个男声也唱起了山歌,这把嗓子浑厚美妙,音域宽广,华丽无匹,只一声,便把这满山的妙音都压了下去。
女声在唱:“满山的花为谁开……”
男声答:“为我家阿慈朵朵开。”
女声唱:“……山路弯里来十八弯……”
男声答:“等我十八带我还。”
女声唱:“……扑棱棱山鸟上眉梢……”
男声答:“想到阿慈我心发烧。”
冯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真特么的声不唱了,鸟儿也不欢歌了,这样的情歌对唱,好比吃上十斤屎味毒药。
不过所谓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冯桓这段时间可算见识到山女的韧性了,他不急不忙换个姿势,在田埂上继续等下一波。
窗户推开,有人在门口梳头,一头缎子似的头发,简直是复刻叔公梳头的经典场景,那头发在日光下青幽发亮,梳头的手指指节雪白指端淡红,比叔公还美几分。
最大限度地给魃族寨子的姑娘们饱了眼福。
姑娘们笑语晏晏,目眩神迷,纷纷献上花色最美的毒蛇,尾钩最尖的蝎子,体长如臂的蜈蚣和一窝窝晶莹剔透的蚂蚁蛋。
还有各种瓶子装的各人自创的毒液毒药毒粉毒丸。
美人长指挑挑拣拣,弹飞毒蛇,拎走蝎子,吹跑蜈蚣,蚂蚁蛋笑纳泡酒。
瓶装毒物倒是照单全收。
看得冯桓热泪涟涟。
人比人,气死人。
他猛地站起来,将镰刀一扔,篮子一踢,转身就走。
木楼里,阿吉正在慢慢地揉面,冯桓昨晚说想吃盛都的水晶三春糕,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是她可以尝试做一做,不就是个糕饼嘛。
揉面间歇,她不时探头对外面看一眼,正看见冯桓气鼓鼓起身。
阿吉不以为意地笑一笑。
每天都能看见他气鼓鼓的,阿扣的老虎都没他腮帮鼓得高。
不过阿恒气一阵就自己回来了,阿吉低下头继续揉面,刚才加了多少水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