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人停马,背对着铁慈,道:“夫人,你想要的东西就在前方,且自己去拿吧。”
他身后阿丹左顾右盼,一脸诧然,“东西在哪呢?这沙滩上什么都没有啊,是用船运过来吗?”
青衣人一拉缰绳,缓缓向后退去,笑道:“你要的王府私军啊。”
他话音刚落,青黑色的崖上,无数人影猿猴一般忽然出现,这些人攀爬绝壁如履平地,眨眼间便降至半山腰。
“阿丹”眨眨眼,笑了。低头在脸上抚摸一阵,再抬起头已经是铁慈的脸,“咱们真是谁也瞒不过谁啊。”
青衣人已经在护卫簇拥下远远退至山崖一侧,闻言遥遥笑道:“不,还是殿下技高一筹。没有进入阿丹的陷阱,还让阿丹配合你演戏。只是殿下既然想要王府私军,在下就干脆带您来瞧一瞧。您瞧瞧,可看得过眼?”
只这么几句话的功夫,那些分外矫健的士兵已经落下山崖,向铁慈这边冲杀过来。
青衣人大笑着向后退去,将计就计将铁慈引到这里,是因为这一片藏军之地面山背海,沙滩和森林的接壤口紧窄,一旦进入沙滩,再将往森林的入口守住,就再无退路,除非铁慈有坚船利炮,能够横渡海湾,但他也一直侦测着铁慈麾下的兵,刚得到消息,萧雪崖的南粤水军一直坐镇黔州,而太女护卫队已经出现在昆州南侧,显而易见是要进城的,都不可能出现在明珠海这边。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忽然一声巨响,整个海面都似乎动荡起来。
青衣人回头,就看见山崖后缓缓转过高大福船,福船之上黑洞洞的炮口正对着沙滩,雪白的帅旗之上萧字鲜明,旗下有雪衣将帅,双手拄枪,面容森然。
青衣人愕然。
南粤水军!
此处隐秘,就算是南崖土司,也不知道这里便是藏军地,萧雪崖怎么可能事先埋伏在这里?他不是昨日还在黔州宰了一个借太女南巡名义巧立名目盘剥百姓的船舶司官员吗?
就算昨日那个是故意放出去的障眼法,但从黔州转向明珠海,水路也有好几日路程,萧雪崖又是怎么确认这一处能堵住他的?
只是此刻也不是思考这些事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带人退向林中,刚走出几步,便又背身慢慢返回。
阿丹带着一大帮南崖土著从林中走了出来,皱眉道:“杀了我的族人,就想走了?”
铁笼子里的人是她借给铁慈做障眼法的,斗篷人来接人的时候,一开始是阿丹接待,后来换了个衣裳,便换成了铁慈,至于铁笼子里,都是易容过的南崖部族百姓,不过做个幌子,只是铁慈和阿丹都没想到,青衣人竟然这么心狠手辣,不管是不是自己要的人,先射杀再说。倒是平白害了那几个族人的性命。
也因此,远远跟来的阿丹自然不肯善罢甘休,趁着青衣人这边失神,早将进入林子的入口守卫给解决掉,换了自己的人。
大船上萧雪崖挥挥手,船上机簧轧轧作响,黑洞洞的炮口慢慢对准了沙滩上一行人。
斗篷人忽然发出一声呼哨。
山崖上刚刚落下的士兵们扑来,这些人光脚踩在软绵绵的沙滩上,也轻捷如风,扑过来背起青衣人。
此时萧雪崖的手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度,半空中黑红火光一闪,下一瞬一声巨响,白沙炸起半天高,残肢断臂连同鲜血泼了半滩,刚刚涌上岸的海水仿佛也为这威势所惊,猛地倒灌而回,激起丈高巨浪。
原本站着青衣人的地方已经只剩下了一个坑,斗篷人扑在坑外,显然刚才那一炸,他以身护主,换得青衣人逃命时机。
铁慈抬眼,看见一排士兵在沙滩上接力,将青衣人轻巧地一路运送往高崖,他们膂力非凡,青衣人被抛得在空中不断摆荡,这让南崖士兵的箭和萧雪崖船上的炮都无法瞄准,三两下青衣人就被传送到崖边。
铁慈并没有追,此刻沙滩是围猎地,贸然出现只会让负责夹击的阿丹和萧雪崖束手束脚,她平静地看着那些士兵飞快地在近乎垂直的高崖上攀援而下,去接应青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