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燕南军队就算现在不听咱们的,也不会听她的,她的军队虽然多,但却不能轻易入境,三千护卫比起咱们在昆州和周边的势力,都不够一口吞的。”
“更何况……”他笑了笑,抛了颗蜜饯入嘴。
雕花木门被人敲响,有人在外轻声禀报:“大人,公子来了。”
游筠嗤笑一声,看了坐在对面的人一眼,道:“这边现在没他什么事,让他回吧。等会客人来了,警醒些。”
顿了顿,又道:“叫他放心,不要想东想西的。”
光影晃动,外头的人退下转达了。
院子里,游卫南听了回复,手中折扇哗啦一声,遮住了半张脸,他的扇子后面慢吞吞地道:“听爹的话,走人。”
带着他的八个童男童女,阵仗极大地走了。
屋子里喝完药的人这才温和地道:“这事有些蹊跷,不可不防。”
他声音有点虚弱,语气却不疾不徐,有种深入骨髓的平静优雅。
游筠道:“我也知道蹊跷,但是问题是,她被刺了,被毁容了,对我们有何伤损?顶多市井流言说我们想害她做不了皇帝,可是她做不了皇帝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只关心燕南归属。”
对面的人沉默,显然也想不通这事儿是个什么操作,或许真是皇太女得罪的人太多,另有一拨人行刺了她?
或许可以寻找一下这个盟友。
外头锣鼓之声传来,离吉时越来越近了,访客也该上门了。
游卫瑄按说应该在燕南王府出嫁,但是现在谁都知道这场喜宴倒不如说是鸿门宴,一应的规矩礼节已经没有人在乎,这座庄园占地极大,分成了两个部分,游卫瑄被安置在东苑,而喜房在西苑,两边相对独立,东苑的后门对着西苑的正门,游卫瑄会从东苑嫁到西苑,坐花轿绕东苑一周也算出门了。客人们则在东苑吃了娘家席,抬脚跨过门槛去西苑再吃婆家席。
这当然非常不成体统,老燕南王在世绝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便是游筠在数日之前,也不会这样安排女世子的婚事,但是现在不是撕破脸皮了嘛。
游筠起身,掸掸身上半旧长袍,袍子上沾染了些蜜饯的汁,显得有点邋遢,他也不在乎,长长地伸了个懒腰,道:“旧袍子就是穿得自在。这么多年了,之前被老爹管着,后来被老哥看着,再后来我要做个好叔叔,吃穿住行,一举一动,都由不得自己。现在终于可以,想吃啥就吃啥,想穿啥就穿啥,不喜欢我这好侄女,就可以在她大婚时穿旧衣服,这可比让她嫁给常远,还让我舒服!”
他对面的人平静地道:“所以不过半年,你半辈子的雪白好牙,就已经快要蛀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