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翊给慕四做了个加派人手调查的手势,自己上前,拉着铁慈笑着逛起了村子。
最近两人之间关系比较奇怪,时冷时热的,随从们心有不安,此刻见两人融洽,以为重归旧地让两人情绪转佳,都松了口气。
两人逛着村子,都说着当初可笑可乐旳一些闲话,谁也不提心底的猜测。
逛着逛着却有些奇怪,这村子既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住了,为什么所有小院子都干干净净,放在外面的器物的都没落灰,隔着窗户看见床上也被褥整齐,水缸里也满是水,仿佛一直有人居住的样子。
难道这些人还会回来?
忽然听见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说笑和喘气之声,仿佛一大批人进了村子。
众人回头,就看见村口涌进来一群少年男女,一色的湛青色长袍,袍子上绣着碧草白鹿,男子的纹章刺绣在左肩,女子的纹章刺绣在右肩。
一群人背着书匣,还有人佩着剑,一看就是远行的士子。也有几位中年持重的儒生,气喘吁吁走在人群最后。
人群中只有最前头一人,穿着不一样,月白的麻布长衫,挺括又清爽,领口三褶十分别致,袍摆上似是用燕南独有的熏染技法,染了跃云间金色鲤鱼一尾。月白麻布原本清素了些,可给这金色鲤鱼一衬,便显出几分恰到好处的尊贵来。
不过这朴素又尊贵的制服,给那人却穿得甚为不讲究,袖子卷着,袍摆撩起来,随随便便掖在腰间,露出一双穿了本白长裤的长腿和半旧的黑色靴子。
铁慈看得笑起来,心想不再分等级的跃鲤书院制服果然看着顺眼许多,容溥如果院长当不下去,做个服装设计师想必也能混日子。
不过之前在画册上见着的跃鲤新院服都穿得中规中矩,没想到不规矩的穿法也潇洒得很。
她转头对慕容翊看了看,想了想他穿院服的样子。
慕容翊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正色道:“这衣服我不喜欢,怎么看怎么矫情。”
铁慈想容溥做出来的东西你有喜欢的吗?
“那你喜欢什么?”她随口问,问完就后悔了。
果然那个大流氓立即眯着眼睛答:“我喜欢不穿衣服,我不穿衣服最好看了。”
铁慈:“呵呵。”
对面,那个歪七斜八穿跃鲤院服的家伙,举着一面鲜艳的小旗子,一面挥舞着旗子一面对落在后面的爬山爬得气喘吁吁的老头们喊:“诸位策鹿书院的师长同学,还有各位前来参观的兄弟们,赶紧跟上啊!这里就是灵泉村,当初皇太女和容尉先生被滋阳府的人追杀受伤,就是在这里养伤的哦!”
随着他的话音,后方山路上又涌来一群人,这回人数更多,衣裳却杂,显然是一路闻讯而来参加论文大比和看热闹的别处的士子。
转眼间就将一个小村子挤得鸡飞狗跳,人头济济,像开集市一样。
铁慈:“……”
她抬头看看,这才发现,东德子家那小院子门口,居然还挂了个牌子,上面写着“太女养伤处。”
铁慈松了口气。
好歹没写个太女故居。
那带路的跃鲤书院的家伙,领着人群往前走,忽然指着一个人脚下道:“慢点,你踩着重要景点了!”
那人惊得一跳,从地上一个坑跨过去,那带路的家伙,指着地上那个平平无奇的坑,一本正经地道:“诸位,这里是进入灵泉村的第一处景致,号称‘心心相印’,是当初太女和容尉相携进入灵泉村时留下的,当时太女受伤,不良于行,容先生背着她,还带着在火场上救下来的婴儿,一路上艰难攀爬,落足沉重,因此在这里留下了一个深深的脚印……来来来,要参观请排队……两位请让让,多谢多谢。”
默默让开的铁慈:“……”
牛蹄子踩出来的印子也能编出这么可歌可泣的故事呢。
真是个人才。
身边慕容翊显然并不在意被牛蹄子张冠李戴,这个“景点传说”渲染了他的情深意重,他很满意。
显然他已经忘记了,当日他昂然前行,半瞎的铁慈跟在后面跌跌撞撞还得抱孩子。
“诸位请看这里,这小院是当时两位第一次投宿的人家。这墙上挂的蒜头,还是那两位亲自剥的……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皇太女手剥蒜头,十枚铜钱一枚!”
铁慈:……明明是慕容翊偷了人家的蒜头和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