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要不要我把花瓶的水喝给你看?看你先死还是我先死?”
丹霜盯着她,终于明白她说的是真的,她冷笑一声,拎着梅师姐的脑袋就要对着坚硬的红木榻脚撞去。
“没解药就死!”
“停!”
丹霜狠狠盯着她。
“我说你急什么。”梅师姐撇撇嘴,“特效药本来就准备给你的,不过这东西我们也剩下不多了,未来世界环境恶劣,资源紧缺,用去太多了……所以,只此一份,是师父之前就吩咐我备好的,所以你不用发疯,你死不了。”
她掏出一个银白色的小盒子,递给丹霜,“看,师父对你多好,你就不要首鼠两端了,既然选择追随了师父,就该和一切封建思想和统治阶级决裂,我们是在帮你做选择,师父和铁慈之间,你总要选择一个……”
丹霜接过小盒子,隔窗甩手一扔,“接着!”
屋外萍踪抬手接住。
屋内梅师姐震惊地看着丹霜:“你做什么!你已经感染了!这回我没有讹你,这真的是唯一一份,剩下的你便是想要,短期内都过不来……你知道这东西感染了是什么下场吗?你知道它的传染性有多烈吗?你知道它死亡率有多高吗?你知道它还会不断改变基因序列吗,你知道它……”
“嗤。”
极其轻微的一声,却立即结束了她的震惊和疑问。
梅师姐嘴里涌出大片大片的粉红色泡沫,颤抖着低眼看着自己的胸口,一柄短剑穿透了她的胸口,将她死死钉在地上。
她无比惶惑地看着丹霜,显然死也搞不明白这些古人的想法,丹霜却根本没有看她,起身去寻了油灯,灯油,又将屋子的纱幔,书卷,纸张等等聚集在一起,在地上洒了一层,然后洒了灯油。
大乾学院课堂也有传染病防治教学,其中善后处理,深埋,焚烧,是必须手段。
梅师姐显然已经明白了丹霜要做什么,震惊之后忽然大笑起来。
“好……好……师父说你们这些古人虽然落后愚昧,但往往比我们更热血更厉烈,不畏生死,不可夺志……但是很抱歉,你这样的牺牲大概只能感动你自己,因为啊,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还记得先前我喂的那一群鸟吗?”
丹霜霍然转头。
“那些吃了粮食的小鸟,四散飞往百姓家,它们停留在人们头顶,花园枝头,窗台之下,草丛之中……它们显得有些衰弱,精神萎靡……而你们这些没事就伤春悲秋的古人,整天吟哦着上天有好生之德,说不定会凑近了瞧一瞧,救下它们给搭个窝……至于那些没空风花雪月的穷人,一只鸟那也是肉,捡回去卤了下酒……”梅师姐声音越来越轻,喃喃着闭上了眼睛,“他们很快也会和那些鸟儿一样,头痛、发热、腹泻、咳嗽……身上出现大片黑斑,所有肢端慢慢掉落、手指、脚趾……他们会去医馆问诊,无数人好奇地围观……他们的尸首停在院子里,妻儿哭着扒着不肯放手……没过多久妻儿也会停在同样的院子里……人命如割草一片片倒下,真是凄美又壮丽的场景……劣等民族不需要那么多人,人多了就不安分,我会帮你们先筛选一批……”
她最后闭上眼睛时,轻声道:“……想想这病毒的基因还是由我剪辑的,还真有点小激动呢……”
丹霜怔在当地,手脚冰凉,当她终于醒过神来,发现自己泼了自己一身灯油。
门被敲响,萍踪在外面问:“怎么了?你鬼鬼祟祟在搞什么?我进来了啊。”
“别进来!”
萍踪被丹霜歇斯底里的喊声给惊住,抚了抚浑身炸起的毛,没好气地道:“做什么呢!不进就不进,喊这么瘆人!等陛下醒了,我非叫她揍你这死丫头不可!”
丹霜道:“给陛下用方才我扔出来的药!”
“景绪在看呢,谁知道那是什么玩意?你躲在屋子里做什么?出来。”
“等会无论发生什么,别让任何人接近,尤其是陛下。”丹霜道,“告诉陛下,梅师姐已经散毒了,让她注意城中鸟雀……”
“什么?什么鸟?发生什么了?”
“我……铸下大错。”丹霜仰头,咽下那一声哽咽,却停不住早已流了满面的泪水,“罪无可恕。”
她仰起头,天际淡云朗日,日光如万剑纵横,穿透人间雾霭,却又在泪光中化为混沌。
她手中的火折子无声落下。
蓬一下,一团火跃出地面,转眼便裹了她全身。
砰地一声,关上的窗户破碎,现出萍踪焦灼震惊的脸。
“你干什么!”她嚷嚷着,便要冲进室内。
“别过来!”丹霜横剑于喉。
萍踪不敢再动,看着她满身火焰,急得腮帮格格作响,“你疯了!你这样要我怎么向小姨交代!”
一旁景绪研究不出那小盒子,干脆一下拍醒了铁慈,道:“干脆你自己醒来决定!”
铁慈一睁眼,就看见对面窗户大开,里头一个火人。
这画面实在冲击力太大,以至于她瞬间以为自己做噩梦了。
随即她便认出了那火人是谁,霍然站起。
萍踪回头道:“……她不知道忽然发什么疯!她说什么鸟雀散毒……”
铁慈紧紧盯着丹霜,头也不回吩咐万纪:“速去传令!全城扑杀鸟雀,不,扑杀所有动物!”
不等万纪回应,她又道:“官府出钱收购!”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