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忘州不仅粗俗不堪,还敢和他这样说话,寒溪却一眼都未曾看他!
江照雪咬了咬嘴唇,气得纤细瘦弱的身体不住发抖,却不能当着几位师叔的面发作,只能咬紧牙齿恨恨地低下头。
这些时日的画面一幕幕浮现,心头妒火近乎把理智焚尽。
沈忘州拖着半条残命从秘境被救出来后,寒溪不知是被他迷惑了还是怎样,忽然开始关心他,还一次次帮他说话。
一开始他并未将此放在心上,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寒溪不可能接受沈忘州那份令人作呕的心意,寒溪不会原谅沈忘州,更不可能原谅他自己……
他怀着胜利者得意的心思,想要像往日一样看着沈忘州狼狈丢人,可事情不知从哪里开始,忽然之间全变了。
寒溪开始拒绝他的接近,甚至刻意避开他主动去接近沈忘州!
他明明都决定从雾铃镇出来后就决定不要等了,寒溪不愿与他亲近,他就……用药,不管怎样他都要和寒溪结为道侣!绝对不能让沈忘州那个畜生捡了便宜!
可他想要献身的那晚……寒溪像是被魇住了一样,猛然挣开了药力,淡漠冷峻的脸上闪过许久的迷茫,而后忽然问他,为何觉得他们会结为道侣。
江照雪永远忘不了季寒溪说这句话时的神情。
像做了一场被控制的梦,忽然醒了过来,也像……忽然彻底挣脱了什么束缚,解开了一道让他身不由己的枷锁。
季寒溪外面那层让江照雪披在身上当成炫耀的壳,被一只无形的手剥了下来,彻彻底底地撕了个粉碎。
那一瞬间,江照雪心里有一个声音对他说:季寒溪从未心悦他,之前对他的纵容,只是天道的强行安排,如今,有一个人坏了天道的运数……
江照雪拳头紧紧地攥着,指甲陷进肉里,渗出血丝。
从儿时起他就心悦季寒溪,他们才是天道注定的爱侣,他为了季寒溪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可以舍弃,什么都……
江照雪眼神渐渐扭曲。
早该死在秘境里的人,就算让他侥幸活了下来,他也会再次送他去死。
他目光执着地看向对面长身玉立的季寒溪。
青年一袭雪衣姿态清冷,俊逸冷淡的面庞上,神情也一如既往的淡漠疏离,可那双凌厉的双眸此刻却多了几分阴郁。
江照雪心里一跳,顺着季寒溪的目光看过去——
沈忘州身着一袭湖蓝色银丝绣仙袍,外衫和腰带上绣着的浪纹、腰间坠落的玉佩皆昭示着他一代弟子的身份,此刻他脊背放松姿态懒散,站的很是随意,仿佛这是一场无聊的宴会。
明明前面站了几位掌门师叔,所有人都规矩恭敬地候命,只有他眼皮半耷神情困倦中夹杂着一丝藏都不愿意藏的不耐,得了雾极师叔的警告后还无所谓地打了个哈欠。
连师叔们都纵着他!
就算这样,他不仅不愿意听师叔训话,还不愿意规矩站着,肩膀向后不知廉耻地半倚着司溟,嘴唇翕动与人传音说着什么。
江照雪眼神里妒火灼烧,险些咬碎了牙。
明明是个惹人厌恶的东西!明明寒溪那么厌恶他恨不得他死!
对,他早就应该死了,只要他死了……
他唇角勾起一抹惊恐又期待的弧度,想起脑海里响起的声音,忽然平静了下来,暗暗吸气。
他一定要让沈忘州付出代价,抢夺本该属于他的一切的代价!
沈忘州感受到了江照雪和季寒溪明晃晃的视线,加上过度享乐身体亏虚得光是站着腰侧都隐隐有些酸疼、那儿还被吮得破了皮的羞耻不适,一时间很是羞赧烦躁,烦躁的缝儿里又止不住通过这两个人往深了想。
沈忘州暂时还不确定这具身体能不能承受住被“沈忘州”刻意遗忘的,他和季寒溪之间的真相。
头疼欲裂的感觉试过两次就让他意识到,最好的办法是顺其自然。
沈忘州直觉他还要再回想些什么。
但进入“沈忘州”记忆的诀窍他还没有掌握,只知道这几次进入记忆,全是他和季寒溪独处,恰巧碰到了和记忆有关的事物。
和往事最有关联的人第一个是季寒溪,第二个就是江照雪。
万一触发记忆的是两个人,那他光看季寒溪还不够。
沈忘州紧蹙着眉,想着不然把江照雪抓到犄角旮旯问一通,尝试一次……?
正想着,司溟忽然在他耳边软声问了句晚上可不可以去他房间睡,他一个人好害怕,声音软得糖水儿似的,沈忘州后颈连着尾椎那一小条紧跟着一阵酥麻,瞬间没心思管江照雪了。
耳垂红得像滴血坠儿,凸起的喉结微滚,短短几次呼吸间已经闪过了无数个精彩绝伦的画面,每一个的后果都是他惊尽人亡……
过了好一会儿,在司溟温柔期待的目光中,沈忘州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
你不死谁死。
沈忘州用力闭了闭眼睛,自暴自弃地对自己说。
师叔们交代完,各级弟子们规矩地行礼,他们得到了“本次百仙大会二代弟子也会上场”的肯定答复,回到各自房间内卯着劲儿修炼,争取获得难得的历练机会。
季寒溪身为首席弟子,霖泽真仙和各位师叔不想出面的事情都要交给他去做。
虽然弟子们散了,他依旧要跟雾极师叔走,去安排百仙大会的各项事宜。
议事阁内顿时只余下四位一代弟子和江照雪。
沈忘州心被司溟一句话摆弄得像风吹湖面,涟漪一圈圈的乱了。
虽然两边的器官已经发出了警告,但百宝囊里零星几颗温鲸养体丹还是给了他拽着司溟就要回屋休息的勇气。
下次再试试江照雪是不是激起回忆的“钥匙”吧,他耳根发热地想。
不过有时候老天都会看不过去他糟践自己的身体。
在江照雪故作亲切地喊出那声“忘州”后,沈忘州深吸了一口气,被迫止住了脚步,停在门口。
江照雪脸色有些奇怪,沈忘州瞧出几分压抑阴冷来,都不像天天笑来笑去的伪装模样了。
他不关心这个,只看着江照雪,没什么耐性地啧:“找我干什么?大师兄去议事不带着你了么?”
随口一句,却字字正好戳着江照雪的心窝。
江照雪攥紧指尖,唇角挽出一个得体的弧度,笑意虚假地道:“寒溪与师叔们有要事商议,我自然不可以跟随,这是常人都懂的道理,小师弟不知?莫不是……没人教。”
这是说他不守规矩,不懂事儿,没爹妈教。
连着骂了一串,还说的挺明显的,是真气着了,就是气的有点儿莫名其妙,他还什么都没做呢。
沈忘州觉得他不想动手,欠抽的先找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