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简微微弓起背,将重心放低。
他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下一秒,门锁的装置闪起了刺眼的亮光!
在光芒中,触屏门锁仿佛马赛克向四周门框蔓延开去。
有如被瞬间打开的黑色匣子,翻动着整个门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折叠整合,拼接出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模样!
门锁,连带着整个门,变换成了一具庄严矗立的惩戒者,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
姜简的鼻尖已然贴在了惩戒者的表面。
而他在这个瞬间,已经做好了在宿舍楼逃亡的准备。
然而,眼前的惩戒者没有任何行动,只是从中段的某个部位发出“嘟嘟嘟 ”的声音,像是没有调音的琴弦拨弄出的崩坏旋律。
脑海里回闪过一个模糊不清的片段
大约是他和那个人刚成为同事,一起共事的时候,他搬去了他们的办公室。午休时,有人拿出口琴浪漫地吹了一段旋律,大家都在喝彩。
只有他,条件反射地蜷缩起来,脑海里反复着某段噩梦般的记忆。
他缓缓趴在桌上,佯装午睡。
忽然头顶被盖上了一件外套。
他听见那人对同事“嘘”了一声,低声说:“不要打扰我们小姜老师休息,金贵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
老钟,就算没有记忆,身体是不会骗人的:)
第055章 “交给你了。”
姜简想起曾读过的一段话:
“在西班牙语里, 你不说‘醒来’,而说recordarse,意思是记录你自己,想起你自己。”[1]
生命可以被复制, 被克隆, 但记忆却不能同时属于两个人。
在记忆的层面, 那些储存着的意识让每一个人类成为独立的、区别于其他任何人的存在。所以当在青峦村, 他亲眼见证了陶小晨觉醒了任繁星的记忆,他们不会再将她当做陶小晨。
因为那是任繁星的“苏醒”, 与陶小晨无关。
而这段零碎的记忆仿佛平静海面跃起的鱼,在冲处水面的刹那, 仿佛撕开了一道裂缝,阳光倾泻而下。
蒙蔽在心头的黑布像是悄悄扯开一角, 给予了他片刻清明。记忆里的那人依旧看不清脸, 但不同于上次节目结束后接受惩罚时看到的那种毫无感情的虚影, 而是用一种颇具他风格的方式,给予他润物无声的关照。
他很快意识到, 自己和任繁星不一样。
他只是获得了旁观者角度的模糊,却并没有真正被唤醒。
卧在桌上被梦魇折磨的人是过去的他, 却不是现在的他。或许在那份痛苦与梦魇被记起之前, 他永远也不知道那时的自己到底在害怕些什么。
所以那人知道吗?
他是单纯为了自己能安稳地午休,还是察觉到了自己的不适?
这样的疑问和想法从脑海中倏忽闪过, 还没来得及抓住一星半点, 整个人便被忽然挡在自己身前的人吸引去了视线。
在与惩戒者一步之遥的位置, 硬生生地横了个人。
云翳散去, 月光照亮了由门锁变型后的惩戒者光滑的金属表面。
钟洵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校服拉链拉到了顶端, 领口贴着他的下颌笔挺地立起, 露出颈后窄窄一条皮肤,满头银色发丝被月光照得似乎在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