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作为管家的那部分,严谨而忠诚。作为研究员的那部分,更是专注于实验,被试的状态,而不会随意伤人。所以他掳走多莉斯和路易斯,还要注射什么的举动,本身就不符合逻辑,倒像是……为了引我出现,将我带走,好让我在漂浮在海面上的船中,接近你的领地。”
黄唯唯的眼眸逐渐亮了起来。
她仿佛遇到了极其懂她的读者一般,极为欣赏地看着他:“你们虽然有点像,但你比他阳光多了,整个人都在发光。”
说着,她用脚踢了踢地面,砂砾晃动。
“强行改动管家的行为逻辑让我掉了好多头发呢。”
“你这个年纪,也可能是正常的新陈代谢。”姜简正经道。
“相信我,没有女生想听到这样的话。”
黄唯唯扶额,幽怨地看向姜简与那人无比相似的侧脸,深吸一口气,往椅背上一靠:“左右我的人生就到尽头了,有一个人能记着我的故事也挺好。”
她第一次与那人见面,是在医院的走廊上。
那是寒冷的冬天,她拗不过父母,被迫辍学打工供弟弟读书。打工期间生了一场重病,被同事打急救电话送进了医院。
她被查出了所有医生都不喜欢的病症,俗称疑难杂症。
治疗过程中可能会出现很多危险的并发症,手术难度之高,对主刀医生的专业度也要求很高。
很巧,她金贵的弟弟恰好遇上了事故,和她前后脚住进了医院。
贫穷的家庭无法支撑两个孩子的学业,更无法支撑两个人的医药费,尤其是她要花费的更多。
于是他们把所有借到的钱都交了弟弟的住院费,而她,则因为没有人继续支付医药费,负责她的年轻医生没有申请下延迟缴费的许可,被人从病房里请了出来。
她拖着虚弱而疲惫的身躯路过弟弟的病房,看见一群人围着他嘘寒问暖。她裹了裹身上单薄的外套,靠着墙,缓缓蹲下。
窗外的雪花一片片落下,她感受不到心脏的温度。
男人就是这时候朝她伸出了手。
他说,他可以带她去到不再有这样绝望的世界。
“然后我就离家出走了。很可笑吧,一个不知道他图什么的陌生人,都会比我的亲生父母对我好。”黄唯唯慢悠悠地说,“他资助我读了书,支持我瞎写的东西,后来我才知道,我的文本和所有世界观都被用来构建了这个的世界,而我也和这里彻底绑定。
“其实我到现在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这里除了进入过一批研究人员之外,很久都没有人来过。我也的确像他说的那样,找到了不再拥有绝望的世界。”
姜简从地下捡起纸页散落的书册,掸了掸上面的灰。
佩洛兹大帝就像是黄唯唯的映射,是她的寄托。
她于绝望中主动解开禁制的魔鬼则更像是那个男人。
她所受的不公都在这里被颠倒,皇室与贵族严苛的女性继承制则是她对自己过去的反抗与宣战。就连伯爵夫人对多莉斯的支持中,也藏着她的愿望。
她希望她是被选择的,而不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在你们之前有几个人进来,我不确定是不是他放进来的人 毕竟他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我了,我也很久没有见到他 但因为那些人并没有影响我的故事,我就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你们进来后,他才联系了我。”
“他说什么?”
“说想让你和我一样,站在他这一边。”
“那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但我能做的并不多,除了我的故事,就是让你看看这个世界真实的模样。”
她挥了挥手,管家提着茶水和杯子踏着废墟走来。
他恭敬而专注地倒着水,周遭的尘埃沾在他衣领上,不惊不恼,依然保持着和蔼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