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是木耳,红是用的猪肚淘洗干净后那层颜色深红口感脆实的内肚,黄色是烹制之后的三黄鸡的鸡皮,绿色是莴笋,白色是千页豆腐。
五种食材都要切成极细的长丝,用高汤冲淋控水之后下入油锅配以川地最好的辣味豆瓣酱一起翻炒几下就可以出锅了。
说起来简单,但是做起来很难,因为五种食材的质地不一样,在同样的火候之下它们有的会恰到好处,有的会夹生不熟,有的会被加热过头坏了形状和口感。
如果想要杜绝这些问题就只有一招,细,足够的细。
通过精妙刀工让所有的食材都是最易熟的状态,也通过这种方法让整道菜所有的口感和味道都集合在一起。
几年后的川菜发展几乎是日新月异,每天都有新菜每年都要编写新的菜典,在这样的激烈竞争中裴板凳还能凭借这道菜进了享誉华夏的顶级酒楼饕餮阁,成了饕餮楼里以刀工见长的一位川菜厨子,不得不说这道菜确实是工艺过人调配出色。那时,距离他离开了蜀地的天府楼还不到短短的两年的时间。
很多人说起来,都觉得他从乞丐到名厨简直是在案板上打造的传奇。
只有那个鸟窝头男人他自己知道这条路一步步走来他都放弃了什么,改变了什么。
辣爆五色丝这道菜,沈何夕前世就没做过,如今光头版的裴板凳大概是想也没想过过。
“嗯,很公平。”
明明吃过这道菜就知道调味方式的女孩儿不负责任地想,完全无视了裴板凳听说要把木耳片开再切丝之后惊恐的表情。
“细成这样的丝,用来做衣服都够了,怎么炒哟?”裴板凳拎着菜的做法碎碎念地站在了料理台边上,旁边已经摆好了各种各样的食材。
他抬头看看另一个灶台上的女孩儿,看见她小心地把那把古怪的长刀挂在一边,只用那个双面开刃的刀对着一个猪肚比比划划。
猪肚只取一半,另一半被弃之不用的当然会被沈家后厨这群能人们转变成别的菜送进食客的肚子里。
折燕刀到从猪肚的一端横切了进去,想要取出能切成细长丝的肚片就要破除两内外面之间的结缔薄膜。
在这一点上,折燕刀简直是逆天的存在,双面开刃的刀想先切左边就切左边,想先破开右边就破开右边,简直是不能更轻松愉快的事情啊。
女孩儿的手腕微转,整个肚片就被她完整地取出了内里的套层,薄薄的白色的结缔组织也在她的快刀之下被刮剃了干净。
裴板凳不是故意要去看沈何夕的动作的,比赛已经开始,他自然没有去窥看对手的道理。但是他忍不住,这个女孩儿的动作太漂亮,他从没想到有人能把刀玩的这么好看。
这两个月来他见识过沈何朝的不少本事,他必须承认,沈何朝的妹妹光玩刀切菜这一项肯定比她哥哥还要出色。
沈家并不是随随便便地派个小姑娘和他随便玩玩的,眼前的这三个大师每个在厨艺上都不会输给天府楼的当家黎大师,如果抓不住这个机会……裴板凳深吸了一口气,既然沈家这么看得起他,他也要拿住自己的本事好好地比一场。
拿起熟猪肚他用菜刀一片一片地片下了猪肚的外部,再刮掉那层膜,这样就剩下了干净的红色部分。
猪肚只留了一层也嫌太厚,沈何夕把猪肚又片成了整张的薄片。
另一边的裴板凳先把猪肚竖刀切成片,再把片放倒之后进行切丝。
沈抱石看看一边的正川雄一,先片后切是处理猪肚这种材料的正路子,但是小夕走的还是下出片的道儿,那就绝对不是从小生活在北方的正川雄一教她的——走下片的是南派的厨子。会用这种做法的人必须是家传渊源从一开始拿刀就被划了道道,所以才会用这种吃力难讨好的片法取片取丝。
木耳形状多样,想要取细长丝就要先改刀处理木耳的形状,裴板凳还是那一招,先切了薄片之后再小心地挨个破成丝状,虽然最后的成品确实达到了细丝的标准,但是那个形状还有被废弃在一边不用的废料让在一边给他帮忙的正川平次都不忍心看了。
另一边的沈何夕从面粉水里拿出木耳再清洗一边,然后用刀去掉木耳的蒂部,此时她又倒了一碗温水重新泡制了一下木耳,接着她把木耳拿起来用细长的手指捻动了几下,再用手指往外一扯,木耳就很神奇地被她从中间撕扯了开来,变成了两张薄片。
沈何夕就把变成了薄片的木耳再切成了丝。
文河眯了一下眼睛,这种处理木耳的方式怎么看都觉得有点眼熟啊?
木耳和猪肚的肚丝算是这道菜里面最难处理的,除此之外的鸡皮也好莴笋也好千页豆腐也好都要好处理得多,至少它们质地统一形状规整,不会出现像木耳切丝这种产生一堆废弃品的情况。
几种菜都切成了丝,另一边的成子端上来了一直焖在锅里的高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