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安试图用轻松的语气说:“分手了,所以我就没打算告诉他。”
柴啸的心底瞬间被大石压住,再顺到了喉咙,有刹那间喘不过气的感觉,他过了好半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脑袋还是空荡荡的,“孩子……”
“是我提的分手。”佟安扬着笑,可柴啸一下就看破了她。
佟安看似笑,可眼底却达不到笑意。
她怔了下,说:“其实有句话你说得挺对,人本来要弄清自己的身份,门不当户又怎么能走到一起。”
其实佟安的脸色看不出什么情绪,可柴啸看着她,心好像在油锅里坐端滚烫,难受却只能煎熬。
他想着,心底油然而生着一种迷茫,却害怕。他有一对父母,却做不成他的榜样,他从小就是在被谩骂和挨打中长大,每日都在东逃西窜地过日子,如果不是他的奶奶,或许他现在也不会在这里。
而佟安的父母去世过早,也只有她的奶奶抚养她长大。
柴啸有些茫然,在这样的家庭下,他们怎么养好一个孩子。
“阿安,”他的双眼直直地看着佟安,一字一顿地问:“你知道要怎么养育一个孩子吗?”
佟安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话。
“你要想清楚,这是你的人生。”柴啸很少这么认真又严谨地跟她说话,佟安的双眼像糊了烟,迷茫茫,又看不清楚。
“我,我不知道,”佟安无意识地抓着他的手臂,把依赖放在他身上,“啸哥,你说我要怎么办?”
柴啸顿了下,残忍地说:“我希望你把孩子打了。”
佟安这一听,瞠大了眼睛,她根本没想到平日温和宽厚的啸哥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现在连准备都没有,你怎么对他负责,怎么对他好,”柴啸顿了下,露出了微乎及微地苦涩,“人生是你的,阿安,你才二十一岁,你以后还有很多机会能遇到一个愿意和你组建家庭的男人,等一切都有了,你们就可以孕育一个新生命。”
“你不相信我现在就可以吗?”佟安抬着眸,看他。
“你要我说真话还是假话,我只是觉得你现在还没准备好,”柴啸轻抚她的侧发,再顺到后脑勺,声音温柔又认真,“你一定要想清楚,你还太年轻了,我不希望你会后悔。”
第三十章
柴啸这两天觉得头疼,仿佛被大锣鼓敲闹,闹得他浑浑沌沌,整个人不知所谓,又心劳意攘。
他吃了药,躺在床上。
“啸哥,那也是一条生命。”佟安轻声说。
他又怎么不知道这是一条新生命,他只是吃过原生家庭的苦,这种苦是几乎没有掺过甜,唯一的一点甜是奶奶抬着皱褶的双手捧着给予他。
他相信佟安的孩子出生之后,不会再尝试到这种苦,只是他的害怕是来自过往带来的阴影,是带着一种习惯性的恐慌。
他没有接她这句话,他们静寂了很久,佟安看了看他,嚅着嘴唇,最终没有继续说话,她走回了房间,关上门。
第二天,佟安去了她的闺蜜袁小冉的家里住上几天,袁小冉租了一个房子,现在还没工作,过阵子准备考研。
让她暂时看着佟安,柴啸也有点放心。
柴啸这几天没什么心思开店做生意,提早回了家,可家里却只剩下他一个人,没有了佟安平时嘻嘻嚷嚷的声音,他盯着天花板,觉得心底留了一个缺口,沉闷又空荡荡的。
他苦笑了下,现在真是被生活养刁了,都不习惯以前的生活。他心里想,想的是以前的生活,在他奶奶去世之后,他没被苏莯青捡回家之前,自己一个人过了几年像流浪汉般的生活。
别人说他是流浪汉,笑话他是没人要的土狗。可他不是流浪汉,流浪汉是没有家的。他是有家的,只是他的家被烧毁,所以他只能在家的旁边叠了一个像狗屋的小房子。
其实他并不讨厌别人叫他土狗,人都说,狗可是很忠实的,把他带了回家,你能真心待他,他便能还十倍。
“会解决的,”他像给自己找了一个安慰,“反正都是能解决的。”
他躺在沙发,双手抱上身,侧着身子地把自己蜷缩起来,像给自己找了一个保护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