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近初夏,窗外依旧电闪雷鸣,倾盆大雨来得急促又猛烈。
但沈虞埋首在温折的怀里,男人坚实的胸膛像是最坚固的城墙,替她挡去了所有的风雨。
从未像这般安心过。
沈虞人生前十六年顺风顺水,中途急转直下成了无人要的丧家之犬,漂泊至今,似乎终于找到了可依托之所。
许是半夜惊梦,许是雨天多情。
沈虞抱着温折,哽咽着,絮絮叨叨地把藏匿于心底最深层的害怕给说了出来。
“我曾经犯了一个很严重很严重的错误。”
温折指尖穿入沈虞的黑发,一点点往下,替她梳理着长发,以作安抚。
“我和前男友,不是和平分手。”沈虞抬起通红的眼眶,汲取安全感般更加抱紧了温折。
“嗯。温折眼中神色难辨,下巴放在女人头上,安静地聆听着。
“沈光耀在我母亲生病的时候出轨,小三还是我母亲的朋友,沈弯弯是小三带回来的孩子。”沈虞抹了把眼泪,平日里所有的坚强都在这个夜晚消散无踪,眸中满是脆弱:“她,她什么都抢我的。”
“我的家,我的房间,我的…父亲。”她闭上眼,“和小三结婚后,我整日在家里闹,沈光耀就把我扔到了苏城。”
“然后。”沈虞咬着下唇,艰难说出口:“我遇见了我的前男友。”
她迷离的眼看向温折,生怕从他眼中看到一丝厌恶。
但男人眸色沉静,黑夜中也闪着细碎而温柔的光芒,他轻拍沈虞的脊背,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在京城时,我偶然得知,他是沈弯弯暗恋的男生,然后蓄意去追他。”
“梁意说,我把人追到手后就甩了,然后回到了京城。现在还把人忘得一干二净。”
“梁意还说。”沈虞压下唇角,“从没见过我这么渣的人,让我回苏城后,打探一下前男友的消息,再悄悄地,看他一眼。”
温折眼睫微动,声音很轻地问:“你想见他?”
以为温折在意,沈虞连忙答:“本来是想的。”生怕温折跑了般,她把人牢牢抱紧,“但苏苏也不告诉我,刚好你那时候就来了。”
“所以我选择和过去和解。”沈虞低声独白:“我现在有你,就够了。”
温折闭了闭眼,像要把人嵌入怀里般紧抱着,轻轻吻沈虞的额头,低声道:“这样,就够了。”
“但我害怕。”沈虞抿紧唇,眼睫颤动得厉害,“我总是做噩梦,他肯定特别恨我,肯定的,恨死我了。”
她的情绪一阵又一阵,倏地便惊慌起来,揪紧温折衣袖,指尖用力到发白。
“不会。”温折眼中心疼,掌心扶着沈虞的后脑,一遍遍在她耳边重复:“不会恨你。”
良久。
他低眼,动了动喉结:“只会爱你。”
再没回应。
温折看向怀中。
大概是哭够也闹够了,困倦顷刻间便袭上来。沈虞早已经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纤长眼睫盖住美眸,呼吸均匀。
温折失笑,伸手掐了把沈虞的脸。
似有所感般,沈虞不耐蹙眉,一把打掉他的手。
温折笑骂:“没心没肺。”
但这么一折腾,他哪里还睡得着,顺势抱着人躺在床上,目光细细逡巡在她面上。
沈虞说的这一切,他全都知道。
这般不堪的事实,早在八年前便被撕开了真面目。
一开始,无疑是恨的。在她说出那句“你是不是玩不起”的话后,他是真的动过掐死她的念头。
辗转这么多年,却是再也恨不起来。无数午夜梦回,他只想问她一句。
你到底喜没喜欢过我。
温折想,只要她说一句喜欢,他就原谅她。
但后来,连这个他也不想问了。
他只是恨自己没能力,留不住、也护不了她。
窗外雨势渐缓,暴雨初歇,只余淅淅沥沥的水花声。
怀中人呼吸绵长,睡得小脸酡红,再没噩梦侵扰。怕她第二天起来不舒服,温折动作轻缓地把人从身上慢慢挪下,打横抱着,刚要放到床上,怀中人似有所觉,皱着眉咕哝了一声,手臂则紧紧缠着他脖颈,不放他走。
温折动作一顿,低哄:“乖,放开。”
结果女人不但没放开,甚至还把腿勾上他的腰,八爪鱼一般抱着。身上穿的丝绸睡衣,早就在这般折腾下不成形状。
白皙的长腿,纤细的手臂,包括衣领侧漏出的绵延起伏,都在黑暗中都泛着莹白的光,无一不刺激着本就敏感的神经。
温折深吸一口气,“我数三下,还不放开我就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