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就被打断,温折黑眸冷冽,讥讽道:“我倒是从不知道,道歉是坐着道的。”
章吉的脸色白了又红,因为脸色僵硬,额头的伤口又开始流血。
一秒,两秒。
刘凯的声音也带了些威逼:“是,道歉就得显诚意。”
“老章,你过来好好给沈小姐道个歉。”
沈虞自进门后,没再主动说一句话。短短几分钟,安静地看了一出大戏。
拜高踩低,趋炎附势,被这伙人演得淋漓尽致。
这个世界浑浊一片,她在其间沉浮,挣扎。
她的目光落在温折清冷的侧颜。
遭受的所有委屈,脆弱,难过,唯一会挡在她面前的,只有他。
章吉佝偻着背,捂住额上的伤口,满脸狼狈,再无刚刚半分蛮横。
沈虞敷衍地听过他的道歉,心中无波无平。
……
一场闹剧结束。
满桌丰盛宴席早已冷却,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满座安静。
尽管最终丢尽脸的是章吉,但所有人都被一个小辈狠狠下脸,没人心情会好。
章吉恶狠狠地一拍桌子,怒道:“欺人太甚!”
他迁怒地看向沈光耀,“你怎么养了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沈光耀本就不爽的心情在章吉的怒火中爆发,他脸色沉下来,“什么叫我养的?我养过她吗?!”
刘凯阴阳怪气地一笑:“也是,一般人也做不到你这样。”
他之所以扶沈光耀上位,不过是因为他能力弱,好拿捏。
现在。连沈氏的危机都是温折一手策划的,他的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不论是他想扶自己的女人上位,还是自己想操控沈氏,于他们而言都是不利的结果。在座这些酒囊饭袋,温折动动小指就能碾死。
刘凯眼中明明灭灭,最终化作一缕意味不明的淡漠。
他拍了拍沈光耀的肩,露出抹惯常的微笑,叹道:“你当真是糊涂啊。”
说完,刘凯当先收拾了西装外套,道了句告辞。
沈光耀和刘凯从创业初,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刘凯圆滑、八面玲珑,幸运的是,他愿意扶持他,因为他不爱权利,只好敛财。
所以这些年,他们也算相安无事。
但刘凯临走前那一句话,却让沈光耀背后冒出一层冷汗,莫名升起一种不受掌控的感觉。
这种感觉直到回到家,依旧重重压在心头。
沈光耀回家时已至深夜,沈宅依旧亮着盏温暖的小灯。
佣人全部休息了,唯有韩雅穿着条丝绸素裙,坐在沙发上看书,一如多年前。
这么多个日日夜夜,无论他多晚回来,韩雅始终会亮着灯等待。
在沈光耀看来,韩雅虽不及白婉玉半分美丽,但却对他顺从,乖巧到了骨子里。这样一个菟丝花般的女人,离了他还能做什么呢。
但今日,大概是酒喝多了。
沈光耀看着灯下不再年轻的女人,突然有些恍惚。
眼前女人的脸慢慢模糊,变成一张精致又清丽的脸。她们的打扮也很像,多年前,白婉玉也会用木簪松松挽着头发,穿着及踝的睡裙,靠坐在灯下看书。
白婉玉的无疑是美的,一开始,沈光耀觉得能娶到这样的女人,是他上辈子的攒的福气。
但她的性子却不如外貌半分柔顺。
从不会等他回家,不会为他洗手作羹汤。她像是高傲的白天鹅,连和他结婚都是施舍。
沈虞的性子和外貌,随了她十成十。
每当她用那双和白婉玉肖似的眼眸怨恨地看他时,沈光耀就一阵心悸。
少顷,沙发上的韩雅察觉到身后的视线,侧头,惊喜地站起来:“光耀,你回来了?”
她上前便替沈光耀脱西装,边絮叨着:“怎么又弄这么晚呀,还喝了这么多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