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他换了医生的衣服过来,我觉得这个颜色太白了,白的刺眼。
原来他是医生。
他靠在手术室前的墙上,歪头看我,“你还是走吧,一会儿他们就要来了,到时候……”
我摇头,眼泪不断往下落。我知道能进出这个医院的都是什么人,我知道他口中的“他们”是谁,以前我是最怕麻烦的,一向崇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我什么都不怕,只怕再也见不到那个人。
他冷漠的脸,别扭的脸,烦躁的脸,发怒的脸,还有刚才勉强对我笑的脸,让我心揪揪地疼。
“你喜欢他?”他突然冒出来一句。
我没回答,我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喜欢他,可是没有用。我想要的是能给我平静生活的男人,不需要太多钱,够用就好,能对我好,他除了有钱有权之外,没一条符合要求的,可是我还是喜欢他,那些条条框框在他面前土崩瓦解。
“这小子就这么招女孩子喜欢?从小到大都是……”他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我擦擦眼泪,转头看他,“他会没事的,对吗?”
“不好说”,说这话的时候他很严肃,就像医生对病人家属解释病情一样,“刚才我检查了一下,肋骨骨折,碎骨插进了肺里,左腿骨折,还有轻微的脑震荡,他的胃之前有胃出血的迹象,上次车祸留下的重创还没好,又弄成这样,恐怕会就此驾鹤西去喽。”
我瞪着他,我听得心惊胆战,他竟然那么轻松的说出这些话,左秉南怎么会把自己托付给他这样的人呢!看上去已经到了不惑之年挺稳重老成的,怎么这么不靠谱?
“他之前出车祸了?”
“你不知道?就是因为车祸才把结婚变成订婚,他在国外休养了很长时间,最近刚回来。”
原来他真的不知道我已经回来了,原来他说的尽力是这个意思。
我突然意识到,我对左秉南的误会太深了,他做了这么多事却不说一个字,不辩驳不解释,我不知道他也不说,由着我误会,倔得像头驴。
我心里的愧疚还没升起多久,就被他的一句话砸下去了。
“是你开的车吧?以我专业的角度,如果是小南自己开车,不该伤成这个样子。”
“是我开的车,他是为了保护我才伤成这样的。”我忽然不怕了,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如果他不能活着从手术室里出来,我给他陪葬。
他点点头,“还挺诚实,不过这事儿不要让第四个人知道。”
我迷惑的看着他,我是罪魁祸首,还把左秉南伤成那个样子,他就这么放过我了?看样子他和左家应该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种有钱有势的人怎么会这么和善?不是应该立刻把我抓起来,让我永无出头之日吗?
“为什么?”
“这小子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我知道他想干什么,那些话也是他教你的吧?”
我沉默,我觉得,在他们面前我透明的像张白纸。
过了没多久,果然来了很多人。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左秉南的家人,不是,是见到真人,以往总是在电视中见到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我有些接受不了。
那么一群人前呼后拥的走过来,里面不乏穿着军装的人,我旁边的白衣天使看都没看一眼,直到有人看着他,叫左牧。
果然是左家的人,我知道左家出军人,政客,商贾,却不知道还出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
他整了整白大褂,很淡定的走过去,“左先生。”
叫他的那个男人很精神,看不出年纪,不过从左秉南的眉宇间可以隐约看到他的影子,这位应该就是左秉南的父亲吧。
他微微皱眉,“你叫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