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哑声道:“好。”
林望舒一不做二不休,再次对上他的唇,认真地亲起来。
她闭上了眼睛,微微侧着脑袋,叩开他的唇。
当唇齿相接的时候,她便不用做什么了,他骤然发了力。
到了后来,林望舒甚至有些怕了:“陆殿卿,你这样我有点疼……”
这时候,陆殿卿才放开。
不过他依然扣着她的后腰,不让她跑,就那么以鼻尖挨着鼻尖的距离,和她四目相对。
她有些失神地看着他,琥珀色眸子已经全然失了往日的冷静,变得滚烫激烈,像是要把他吞下。
她恍惚,也有些茫然,并不懂这样的陆殿卿。
她软软地趴在他怀里,低声说:“陆殿卿,你——”
她隐隐感觉到了他的性子,但是依然觉得陌生,她没见过陆殿卿这样一面。
陆殿卿控制着呼吸,上身微微前倾,低首抱着她。
开口时,他的声音喑哑压抑:“可能刚才汤里有鸡酒,我有点醉。”
林望舒:“那我们多坐一会。”
她看他脸上泛着奇异的红,有些担心了,抬起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她的动作让她身子靠他更近了,他不着痕迹地往后挪了一些,腰部却是略往后,和她腾开一些空间。
林望舒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也没多想:“没生病啊,可能你一点酒都不能沾?你以前喝过酒吗?出租车是不是快到了,那我们过去等着吧?”
陆殿卿的呼吸陆续平稳下来,眸中也逐渐恢复了冷静。
他拿起手帕,为她擦掉唇边的水痕,低声说:“嗯。”
站起身来,陆殿卿又道:“对了,忘记给你看一样东西。”
林望舒:“什么?”
陆殿卿便从包中拿出来一个信封:“打开看看。”
林望舒好奇,发现那信封里隐隐透着红色,拿出来,却是一张存折。
她疑惑:“这不是银行存折吗?”
陆殿卿:“是。”
她随手打开,结果发现,存折上竟然写的是她的名字。
而存折上的金额——
她看了一眼后:“这么多钱?一万四千多?写我名字?”
陆殿卿:“不是说了,以后钱都归你管。”
林望舒一时有些恍惚。
一万四千块是什么概念,这是1977年,改革开放还没开始,一般人工资就几十块。
林望舒深吸口气,她现在觉得,他打出租车确实不算什么,不就打个出租车嘛。
看她这样,他伸手,反过来握住她:“你不用多想。”
林望舒:“我没多想,我只是觉得好多钱,太多钱了,之前听你说是一回事,看到这数字又是一回事。”
陆殿卿挽唇笑:“真没志气。”
林望舒:“有这么多钱,要志气干嘛?”
一时她又想起来:“可是怎么突然又多了?”
之前算着,父母一共给一万三千多。
陆殿卿:“我祖父给我一千块。他其实给每个孙辈都准备了钱。”
这个林望舒倒是能理解,他爷爷的工资水平肯定比他爸还高,而且那都是走特殊待遇的老人了,除此之外,还有丰厚的出版书籍润笔费以及翻译费用等,加上本来家族就有钱,他自己也酷爱珍玩古董,自然很有一些家底。
陆殿卿解释道:“我现在手里还留有一些钱,购置我们结婚用品,以及应付其它花销,剩下的都在你这里了。”
林望舒还是觉得有些恍惚,她看了看这存折,上面赫然正是自己的名字,她叹道:“陆殿卿,这些钱挂在我名下,感觉有些奇怪,不太真实。”
陆殿卿看着她:“那你天天揣着,睡觉也抱着,慢慢就真实了。”
林望舒一听,瞥了他一眼:“你这不是挖苦我吗?”
陆殿卿:“我说的实话。”
林望舒想了想:“算了,要不存折还是放你手里吧。”
陆殿卿:“为什么?”
林望舒:“万一我丢了呢,我觉得我负不起这个责任,这是你家里长辈给的钱,万一丢了,那我丢人丢大了。”
陆殿卿:“那你长长心不就不会丢了。”
林望舒:“太多钱了,我拿着有些奇怪。你给我五十块,我花着还比较舒坦,这么大一张存折,我怕我压不住财。”
说实话突如其来的横财,她好像也不是太喜欢。
陆殿卿:“好,那给我,我来收着,我再给你一些零钱,你拿着花。”
林望舒交给他了,她确实觉得有些烫手,毕竟领个证就给一万四,这刺激有点大。
其实仔细想想,他家那样的人家,爷爷爸爸妈妈都是各有各的事业,他结婚给他资助,这都是很正常的。
他爷爷给一千,依他爷爷那个级别,随便手里一个小摆件就很值钱,所以这一千也不算什么;至于他爸爸,工资是五级,那么高,别管身上有多少负担,儿子结婚,拿出来大概相当于他一年工资的钱,就中国人传统观念来说,也是很正常的。
可问题就在于,各处加起来,就很打眼了。
更何况他还有一个在香港的妈,上来就塞钱,三万港币。
林望舒有些感慨:“陆殿卿,我记得你说,解放前你家开煤矿公司的?”
陆殿卿知道她的意思:“嗯,其实当年的安商银行就是我祖父筹建的,以前坨里铁路支线就是他一手主持的,也是因为他主持修建的铁路,房山的煤炭才能运出去,他还创建了大理石厂,为整个北方建筑装潢提供石材——”
他笑了下,道:“当年他的大理石厂就在现在大会堂的位置。”
林望舒一直都知道他家里底蕴深厚,但是听到这个,还是有些说不出话来。
陆殿卿继续道:“那个大理石厂一直开设到我出生那年才公私合营了。”
林望舒:“那就是拆了你家大理石厂造大会堂?”
陆殿卿没再提这个,却是道:“知道为什么我祖父和雷老爷子关系很好吗,因为当年,我祖父利用自己手中的便利,向他们私底下运输了大批急需的药物,那时候我父亲还年轻,这些都是他一趟一趟亲自以运煤为掩护送过去。”
林望舒恍然,怪不得呢。
陆殿卿:“不过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这些年家里越来越低调。”
林望舒想了想:“其实你家过去这些年没受到很大的冲击,已经很了不起了。”
陆殿卿颔首:“对,所以我现在对钱财看得很淡,我们家能平稳走到今天,我父母平安,家人健康,已经很知足了。”
提起这些,他也有些感慨:“这也是长辈目光敏锐,当机立断,把一些惹眼的都主动上交了,化为国有,剩下的私底下谋了一些别的生财之道,只是不摆在明面上了。”
林望舒听着,心想陆家老一辈还是有眼光,驶着这艘大船,勉强也算是平稳,度过了这一关,以后改革开放了,自然一切都会好起来。
陆殿卿继续道:“我家人口多,老爷子深谋远虑,从很小的时候就规划好了子孙的路子,我对此并没怀疑过,除了我自己喜欢外,也是遵从老爷子的意思。”
林望舒好奇:“你现在应该很喜欢你的工作,那以后呢,如果老爷子觉得,想让你做其他的呢?”
陆殿卿想了想:“我会平衡下,看看自己是不是喜欢,如果不喜欢,老爷子应该也不至于强求吧。”
林望舒听着,不免好奇,想着他后来下海经商,看来自己是喜欢的了,只是不知道家里当时是什么意见,这个她从未听雷正德提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