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着话,吃完饭,林望舒收拾着刷锅洗碗,关彧馨便把林听轩发的衣服拿给林望舒看,果然是很好,双层涤卡面料的,一看就结实,皮靴是猪皮的,打磨得也精细,乍一看倒像是牛皮的。
还有那棉大衣,摸了摸里面絮的棉花,肯定是好棉花:“这单位可真好。”
关彧馨:“可不是嘛,听说一年发一套,我琢磨着,穿不了回头给你爸穿,或者给你大哥,反正以后不缺冬天的大衣了。”
林望舒说着话,从自己口袋中拿出来一个信封:“妈,这是你当初给我的陪嫁钱,花了一些,还剩下大概二百六七十块,我自己留下六七十,剩下这二百,先给你,回头补贴了我哥盖房子的事吧。”
关彧馨:“可得了,犯不着,一时半会倒是不怎么缺,等我缺了再找你要就是了。”
林望舒:“妈,这算是我自己的私房钱,先搁你这里放着吧,你看着有需要就花,说起来咱家就这么几桩大事,无非是盖房子,我两个哥哥娶媳妇,过去这个坎,咱家也没别的用钱地儿了,现在正是要紧时候,我有这个钱,干嘛不拿出来,倒是让亲娘老子作难!”
关彧馨:“这可不行,也不能让你光身子嫁过去,没得让人瞧不起,女人家还是得有个傍身钱。”
林望舒:“妈,我现在一个月也三十多块呢,我只给自己留十块,剩下的交给他,我也算给家里做贡献”
关彧馨叹:“你啊,也就是小陆宠着你,可他再宠你,你也得有个分寸!你大哥二哥现在都好,但将来娶了媳妇,谁知道呢,当姑娘的,什么时候手头也不能缺了点傍身钱,这钱妈肯定不要你的。”
说到底,关彧馨到底没要那二百块,没办法,林望舒只好收起来,想着看看别的地方帮衬下。
她长这么大了,没给家里做贡献,出嫁家里也花了一笔钱,现在娘家关键时候,总得努力使个劲儿。
这么想着,她记起来关珠清的事,便把雷正德和关珠清一起看电影的事说了:“妈,雷正德的事,可是和我没关系,我也不想操心这个,其实关珠清她爱怎么着怎么着,她一头踩到猪圈里,我也不想搭理,但是到底关系着我舅,打小儿我舅疼我,对我好,我不忍心,所以提一句,这事你拿捏着,看看怎么办吧。”
关彧馨一听,也是惊讶:“她和雷家那小子好?这像什么事,你才和他掰了,她就凑过去,说出去那不是丢你舅舅的人,这让你舅脸往哪儿搁?这把咱这亲戚当什么?这孩子怎么这样!”
林望舒:“人和人想法不一样,咱把人家当亲戚,人家未必这么想的,所以我说妈你也留个心眼,别回头养出一个仇人来!”
关彧馨皱眉,想了想:“这事我和你舅提提吧,不过你说得对,到底是她自己个儿的事,回头她想怎么着,咱也碍不着,只能提提,听不听也是她的造化。”
既然娘家不要这个钱,林望舒就在这天抽工夫,去了趟银行,存在银行里了,想着听妈的肯定没错,留着吧。
下午时也没什么课,就班级里逛了两圈,看看这群调皮孩子守不守纪律,其它时候就赶紧回去办公室学习了。
在学校里学习的好处就是,认真学自己的习,但是同事们却不会多想,只以为是为了工作。唯一的不好是办公室里老师爱说话,不太清净。
一口气学到了下班,她回到家,一进家,就见陆殿卿穿着一件半旧的衬衫,下面挽着裤腿,手里还拎着一个铁锨,看着倒像是农民刚下工。
她有些惊讶:“你这是干嘛呢?”
都不像他了……
陆殿卿抬头看了她一眼,擦了擦额头的汗:“院子里的水渠堵住了。”
林望舒看过去,这才明白。
前天下雨下得厉害,雨水冲刷着泥土和落叶,淤积在水渠中,堵住了。
他解释道:“这宅子荒废了这么多年,雨水长年累月下来,水渠里估计堵了不少淤泥,本来就应该通通,之前一直忘了,正好趁这次疏通了。”
林望舒:“你先弄,要不我简单做点饭,等吃了饭,我和你一起弄。”
陆殿卿:“你今天怎么样?身体没不舒服吧?”
林望舒:“多亏了你的姜汤,我已经好了,一点没病。”
陆殿卿:“好,那你做饭去吧。”
说着,他补充了一句:“有什么不会的问我。”
林望舒:“知道了。”
这一刻,她是恨不得露一手让他瞧瞧,显摆显摆。
谁知道她刚走进厨房,就听陆殿卿又道:“小心别切到手。”
林望舒脚步停下,无奈地说:“我哪有那么笨。”
林望舒洗手,简单地做了做,也就一成功底吧,没一会儿,青菜小粥就料理好了,她自己尝了尝,味道是很好的。
她叹息,想着自己这手艺真好。
做好饭,过去看,就见陆殿卿已经从那沟渠中清理出来不少淤泥,淤泥中混着一些落叶羽毛,还有一些破旧布料什么的,也怪不得竟然堵住了。
林望舒:“这些我们怎么扔出去?”
陆殿卿:“我记得南屋有个破搪瓷盆,就用那个装吧。”
林望舒一听,赶紧过去找来了那盆,两个人一起装进去,陆殿卿负责往外运。
这工作还挺辛苦的,来回这么几趟,林望舒自然累得不轻,陆殿卿额头也带了汗。
她看着他那样子,脸颊那里竟然还溅上了泥点,可真是形象全无。
她笑了:“陆殿卿,你现在一点不好看了!”
可见再讲究的男人,一旦为生活所迫,就得露出原型,女人当然更是了。
陆殿卿瞥她一眼:“你就等着看我笑话。”
林望舒扬眉笑。
陆殿卿看她笑的那样,无奈地道:“我不好看了,你是不是心里特别高兴?”
林望舒凑过去,笑盈盈地道:“我总觉得你讲究优雅的样子特别像一个人。”
说着,她拿了手帕,帮他擦掉了脸上的泥点,之后满意地看着那张清隽深刻的脸。
陆殿卿:“像谁?”
林望舒:“一个我不喜欢的人。”
她想,她确实不喜欢上辈子那个后来的陆殿卿,永远那么理智冷静,就那么远远地看着。
太装了!
在某个午夜梦回时,在某个神魂归位的瞬间,一个意识犹如一片轻盈的落叶,骤然点在她的心上,她才恍然,那个人浅淡疏离的眸中,其实写着对她的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