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泪落在他手上,他的理智瞬间被打碎,他手忙脚乱起来:“你别这样,我本来不想告诉你,你马上要生了,不要多想,这真的没什么,你不能受到刺激,对不起,我就不该和你说。”
林望舒鼻子发酸,摇头,之后又点头,她脑子里很乱,不过她还是道:“其实没什么,你告诉我也没什么,你如果实在不想,那就算了,那你就陪着我好了,看着我们孩子出生,陪着我坐月子。”
陆殿卿抬手帮她擦了眼泪,怜惜地捧着她的脸:“你也觉得这样很好是吗?”
林望舒茫然,不过还是道:“是,这不是挺好的……”
她突然想起来,那一天,她和陆崇礼聊过的,关于责任的。
她喃喃地问他:“父亲,他怎么说?”
陆殿卿哑声道:“他很恼火,他终于发现,他的儿子并没有他想得那么优秀,也会让他失望。”
林望舒看着这样的陆殿卿,小声说:“这也没什么……”
她便想起自己和陆崇礼谈过的,陆崇礼对自己说过什么话?
他说如果不想承担,那就不要逼着自己承担,还说如果觉得很辛苦很累,那就放弃好了。
最后他还说,包括殿卿也是,殿卿不想的话,他不会逼他。
他还说什么来着,说无愧于心就好了,如果做不到,那也没有人会怪她什么。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就这么望着陆殿卿道:“他恼火就恼火,随他怎么想吧。”
陆殿卿:“我和他本来就不一样,我也做不到他那样完美。”
林望舒恍惚地看着眼前的陆殿卿,她想了想,终于道:“如果不想承担,那就不要逼着自己承担,如果觉得很辛苦很累,那就放弃好了。”
她又道:“只要无愧于心就好了,你做不到,也没有人会怪你。”
陆殿卿怔了下,他显然没想到她这么说。
她看着他的眼睛,补充道:“这是父亲说过的,他对我说的,他说他不会逼你,你想怎么样都行。”
喉结颤动间,他张了张唇,想说什么,不过没说出,于是他伸出胳膊,将她拉到怀里。
她肚子凸起,很大,所以他只能身体微微前倾地抱住她。
他抱着她,将脸埋在她发丝中。
第二天关彧馨来了,带着林听轩,宁苹也跟着来了。
宁苹已经和以前很不一样了,皮肤白净水灵了,看着俏生生的,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胆子也比之前大了。
林望舒怀孕期间她来看过两次,这次是打算坐月子时候也跟着帮衬帮衬。
关彧馨说起新街口的房子,说是已经烧过了,烧过后又打扫了:“烧的时候,我把那些家什都盖上了,一点没动,现在打扫过,褥子都铺好了,过去就能用现成的。”
陆殿卿自然感激,当下商量着,第二天就搬家。
因为搬家的东西多,林听轩拉了板车来,先把一部分慢慢地往那边挪,宁苹也过去帮忙。
陆殿卿便出去打电话,约了第二天的出租车,这样明天他直接带着林望舒过去新街口就可以了。
第二天出门的时候,上了车了,林望舒才想起来:“叶均秋那本书你带了吧,尽快还给他。”
陆殿卿看了她一眼:“当然带了。”
将东西放在后备箱,出租车过去新街口,天下着雪,路并不好走,车子开得慢,到了新街口都已经下午四点多。
冬天,天黑得快,加上阴天,倒仿佛晚上了。
这边的房子果然已经收拾过了,各处打扫得干净,被褥都是关彧馨细心铺好的,因为烧过炕道的缘故,各房间都充斥着暖融融的热气,并不比暖气房差。
又怕烧了暖气上火,房间窗户上已经摆了水仙和腊梅,应该是昨天特意买的,看着水灵灵的。
林望舒摸了摸床,也是暖和的,便笑道:“果然还是住这边好,敞亮,房子大,也有院子。”
陆殿卿和田姐交待了一番,让田姐先去做饭,他自己则是将林望舒安顿在房间中,又把东西铺展好,把她学习用的书都放在书架上。
林望舒不放心,从旁指挥着,告诉他这个放哪儿那个放哪儿的,这么忙乎完了,林望舒松了口气,懒懒地坐在矮榻上。
陆殿卿看她那惬意的样子:“好像还是这边住着舒服?”
林望舒:“是,这边到底是大,敞亮,外面还有香椿芽!”
陆殿卿无奈勾唇:“你就惦记着香椿芽。”
两个人说着话,他便陪她一起坐在那矮塌上,看着外面没有了叶子的香椿树在风雪中摇摆。
他揽着她道:“等到了春天,天气暖和了,可以在院子里铺一个大毯子,让孩子在毯子上爬。”
林望舒开始憧憬:“嗯,两个孩子,一个要穿红色,一个要穿绿色,那样更好玩了。”
她觉得这样俗气又喜庆。
这么一说,陆殿卿也格外期盼起来,一时又说起孩子的名字,便找出来一个单子:“爷爷给取的,你看看,从中挑两个吧。”
林望舒便拿过来看了一番,最后比较满意“执葵”和“守倞”两个字,正好一个女儿一个儿子。
陆殿卿:“陆执葵,陆守倞,听着不错。”
林望舒笑道:“你觉得呢,要不你再挑挑,我们商量下。”
陆殿卿:“这两个就很好了。”
这么说着话,陆殿卿道:“那天我和父亲聊的时候,他建议我们请两个保姆来分别照顾两个孩子,田姐在家里负责家务。这样的话,我们都会轻松一些。”
他补充说:“他的意思是,两个孩子哭闹起来,会互相影响,一个哭另一个也哭,一个人不可能照看得了。”
林望舒:“好像也有道理……不过那样是不是用的人太多了?”
陆殿卿:“这也是没办法,两个孩子,肯定得两个人分别照顾,家里宅子大,有孩子,人也多,确实也会衍生不少家务,比如烧暖道的事,有孩子了,为了不冻到孩子,半个月一烧,那也费不少功夫。你哥哥能偶尔帮衬我们一下就很好了,养孩子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林望舒:“那也行。”
陆殿卿:“父亲之前提议他和母亲来承担我们的保姆费用,不过我拒绝了。”
林望舒听着,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在某一个时刻,他放弃了他家族的责任,也就拒绝了这一切。
不过倒是也没什么,反正他们的钱也够花。
她懒洋洋地道:“我突然觉得犯不着犯什么愁,船到桥前自然直,大不了多花钱,请三个人帮我们就是了。”
陆殿卿垂下眼帘,看着她眸中的笑:“看你确确实实高兴起来,我也高兴了。”
林望舒听这话,掀起眼皮:“我之前哪儿看着不高兴了?就算有点不高兴,其实也不会特别不高兴吧?”
陆殿卿没说话,唇轻轻亲了下她的鼻子,浅淡温和。
林望舒无奈地道:“其实就一点小事,你却特别当成事来看。”
陆殿卿轻靠着她,不说话。
林望舒侧首看他:“现在我们要不要重新谈一下你的事情?”
陆殿卿回视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墨黑柔亮,像发光的黑曜石。
他轻声道:“好。”
林望舒认真地道:“殿卿,其实你去不去,我觉得都可以,我当然希望我的爱人前途远大,但是就像你说的,你的路也不是只有那一条,你放弃了就放弃了,还可以走别的路,无论走哪一条,我觉得你都能成功。”
陆殿卿:“但你心里还是希望我去,是不是?”
林望舒想了想:“不是。”
她认真地道:“我私心里,当然希望你留下来,一直陪着我,给我做饭,给我按摩腿,最好是把饭喂到我嘴里,把我伺候得舒舒服服的,生了孩子后,你给孩子洗尿布喂奶粉,我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操心。”
陆殿卿专注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