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守倞:“那是当然了,现在是新时代了,新时代的战争就是科技的战争,做什么都得有文化知识,都得看书。”
陆执葵脑袋都耷拉了:“好吧……”
怎么说话间,已经到了王府井陆崇礼这里。
进去的时候,陆崇礼正在和陆弘道说过,虽然是兄弟,但见面就在讨论大事,讨论得一本正经。
现在见到陆殿卿过来,陆弘道便忙招呼:“殿卿坐,我正和你父亲提起这次国庆的事——”
他看到林望舒,便笑起来:“望舒越来越有出息了,上次我碰到国防科大的老徐,他还说起来呢,说我那侄媳妇多厉害,这次他们多亏了你们研究所协助,帮了大忙!”
林望舒笑着谦虚了两句:“都是应当应分的。”
云菂这时也过来了,笑盈盈地道:“你们坐下吧,等会就开饭了。”
林望舒见此,就要起身:“那我也施展下厨艺,做几道菜。”
云菂却道:“不用,已经差不多了,你父亲估计也有话要和你们说,你们聊。”
一时招呼两个孩子:“执葵,守倞,你们到这边来玩。”
陆守倞很听话,起身了。
陆执葵却不太想离开:“我想听三爷爷讲呢!”
陆弘道一听,乐了:“你想听三爷爷讲什么?”
陆执葵忙说:“三爷爷,以后我想开飞机,我想听三爷爷讲讲怎么开飞机!”
陆弘道顿时喜欢了,摸着陆执葵小脑袋:“瞧这孩子,出息哪!这简直像是我的亲孙子,比我孙子还像我孙子!”
旁边陆崇礼听着笑起来。
本来陆弘道就是家里的一个异类,弃笔从戎,性子也和家里其他人不同,没想到现在又出了一个陆执葵,这两位算是看对眼了。
陆崇礼:“反正最近你也要在北京待一段,没事多过来给执葵讲讲军队的事,让他开开眼。”
陆执葵顿时美滋滋的,看着陆弘道比看自己亲爷爷还亲。
等终于打发孩子出去了,陆崇礼才道:“执葵其实脑子也好使,不过心就不用在学习上,整天想着玩儿,喜欢看军事杂志,对舰模航模感兴趣,现在对那些舰队型号都要如数家珍了,以后可能真要走你这条路。”
陆守倞则完全不同了,喜欢看书,这孩子也聪明,几乎过目不忘,最近已经开始翻看林望舒的一些文章了,看得津津有味。
问他能看懂吗,他说大概知道怎么回事。
陆崇礼便提起来,将来走什么路还是看孩子兴趣,两个孩子,一个从军,一个走林望舒或者陆殿卿的路,都可以。
他养大了陆殿卿,从小都是规划好的,不过最后陆殿卿还是另起炉灶了,他也习惯了,说到底兴趣是最要紧的。
陆弘道听着很赞同:“孩子嘛,还是看自己喜欢,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事让他们看看他们三爷爷,什么时候听过大人话?现在这不是也挺出息的?”
旁边陆殿卿和林望舒全都笑起来。
陆崇礼却很无奈地看着这个弟弟:“事情确实是这样,不过话可不能这么直接说,就算要说,你好歹小声点,可别带坏我孙子。”
一时他看了眼林望舒:“家里有这一个捣乱的已经够头疼了,再来一个你这样的三爷爷,撺掇怂恿,回头孩子都没法教育了。”
林望舒纳闷:“我?我怎么了?”
她说什么了吗?怎么好好的突然说她?
陆殿卿笑道:“你素行不良,哪天领导找反面教材,当然第一个把你喊起来立典型。”
林望舒无言以对,陆弘道哈哈笑起来:“说就说,哪能带坏孩子,大哥大嫂教育孩子就是太严格了,要我说,随便玩玩得了!”
他说完这个,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看了看窗外,幸好云菂不在,于是他硬生生补充一句:“我主要是说大哥,太严厉!”
林望舒看着此情此景,顿时明白了,想来自己婆婆手段了得,三叔这小叔子也不敢得罪她。
一时想笑又不敢,只能忍着,装作没注意。
陆弘道赶紧转移话题,说起来陆殿卿最近的工作进展,他对于自己侄子那是再满意不过了:“殿卿这几年干得真不错,我虽然不懂,但也听几个朋友提了,大家都夸,说你做事有魄力有手腕,也够果断。”
这几年陆殿卿整顿工业机械行业进口问题,又投资机械技术,确实干成几件漂亮的大事,就连上面都特意提起来表扬。
陆崇礼淡笑:“当时确实没想到他走这条路,没办法,随便他折腾吧,这几年他动静不小,也得罪了不少人,我听着都头疼。”
陆弘道却无奈叫苦:“望舒,看到没,殿卿做事不声不响的,不过关键时候杀伐果断,谁不说一声干得好!结果咱们家都我大哥这样的,也太会谦虚了,幸亏我早早离家,不然天天听这种话,我还不憋死!”
林望舒咬唇,憋着,坚决不笑。
她也不能总当反面教材,也得学会看脸色了。
公公和三叔谁更重要,当然是自己公公。
于是她一本正经附和道:“其实父亲说的是,殿卿不喜欢原来的工作了,只好随便干点别的,不然还能怎么着,现在也就瞎干干……”
她这一说,倒是把陆崇礼的口气学了个四五成,别说别人,就连陆崇礼都笑起来。
陆弘道叹息连连:“你们这一家子别谦虚了,这次殿卿晋升的事,估计等国庆后就能出结果了,前两天我还和老八说,明年估计他也来北京,到时候多向殿卿学学。”
陆弘道说的老八是八堂弟,陆弘道的儿子,一直跟着陆弘道在外地,发展还不错,已经是中校了,这次也要调到北京总部来了。
陆殿卿:“过来也好,他在基层不少年头了,也该过来北京了,等他来了,我这里结果也该出来了,到时候我们堂兄弟正好聚一下。”
一时提起来这位八弟的安置,他是立了功的,调到总部后,眼看前途一片大好。
只是这次调令被国庆耽误,估计要等等了。
这么说着,大家提起国庆阅兵和晚会的事。
陆崇礼想起来了,随口问林望舒:“这次国庆,晚上的烟火晚会要用激光?”
林望舒:“对,我已经派了一位研究员过去协助。”
陆崇礼颔首:“这次的晚会,是要把高科技和传统相结合,有什么尖端技术,尽量展示出来吧。”
国家发展顶尖科技发展计划已经两三年了,最近也陆续有些成效了,上面最满意的当然是激光产业发展,可以说是一日千里的速度在前进,就这么两三年的时间,估计能赶上西方国家十年二十年的发展进度了。
陆弘道听着,也道:“望舒好好干,我瞧着,你们这一辈里,就你是搞科研的,搞科研好啊,有一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没有硬实力,别的说什么都白搭!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以后国家和国家的竞争,就是科技的竞争了,把科技搞好了,我们就能赢!”
林望舒笑起来:“三叔说得对,看来三叔最近也没少学习!”
陆弘道笑得开怀:“那可不,我们经常组织学习,天天都得看,我也得看。这不是最近望舒他们单位还研究出一个四频陀螺仪嘛,这玩意儿可真厉害,我也学了一点了,不得了,不得了呀!”
林望舒一听:“这可是尖端技术,现在掌握二频技术的只有三个国家,掌握四频技术的只有我们中国。别的说起来我也不好意思太显摆,但是这个必须说,我们真是干得非常好,三叔,有了这个技术,以后我们的飞机大炮火箭舰艇全都能长眼睛,千里之外弹无虚发!”
陆弘道:“是,这次我们开会的时候,上面还特意强调了这件事儿,大家都很高兴,咱们现在的技术已经能赶上西方了,扬眉吐气了,什么都不怕了!”
两个人说着话,旁边陆崇礼笑道:“当初望舒坚持要做这个,现在看来,果然没错,到了什么时候,我们都应该相信科学家的眼光。”
林望舒想起以前,感慨:“是,当时反对的不少,冷嘲热讽的不少,幸亏一直坚持做,到底是成了,为了这个,我们的高研究员也是付出了很多。”
这么说着,两个人都想起以前,林望舒还特意冲着陆崇礼诉苦过,说经费困难所长难当。
旁边的陆弘道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义愤填膺地道:“望舒说得对,这个四频陀螺仪的事,当初那么多人反对,国外也觉得不行,你们顶着压力做,这不是做出来了?那些看热闹看笑话的,站在旁边只知道叫好不帮忙的,我看哪,就是一个个没眼光没出息!”
他这话一出,林望舒微怔了下。
虽然陆崇礼不是故意不帮忙,但……怎么感觉也把陆崇礼说进去了?
林望舒略有些尴尬,无奈看了陆崇礼一眼。
陆崇礼倒是依然温和含笑,没说什么。
林望舒只好装傻。
反正话是三叔说的,不是她说的……
等到了吃饭时间,陆殿卿和林望舒也帮着去端菜,陆殿卿才私底下和她说:“当初四频陀螺仪的事,父亲可是特意提过,不然那么大的事,宋姨一个人做决定,也不可能。”
林望舒:“啊?
陆殿卿好笑地看着她:“我没告诉过你吗?我以为我说过。”
林望舒当即恨不得掐他:“不早说!”
国庆前,林望舒和高博隆作为激光科研界的代表收到了庆典观礼的邀请函。作为观礼人员,根据统一安排住进了海里,这里聚集了来自全国各地的优秀代表。
接下来,她和各路代表一起参观了人民大会堂、农业展览馆、军事博物馆,甚至还坐着直升飞机,在空中参观了八达岭长城和明十三陵这些景点。
这对于大家伙来说,实在是前所未有的,每个人脸上都是自豪和荣耀,毕竟来的大多是各行各业的普通人,谁也没想到自己能有一天能经历这些,这就是记忆一生的巨大荣耀。
到了9月30日那天,他们还收到了大会堂的国宴请柬,晚上时候,大会堂布置得璀璨美丽,每个座位上都配备有一步翻译式对话机,据说能翻译几十种民族语言。
大家到了座位上后,戴着耳机,听着主席台讲话,开饭前有全体起立唱国歌。
开席后,林望舒作为新一代青年科学家,还选为代表上前敬酒,敬酒的时候,林望舒感觉自己的脚都是虚的,像是踩在云朵上。
谁能想到,她会有这样荣耀的经历呢!
敬完酒后,她感觉脸上都是烧的,激动得不知道怎么好,谁知道这时,就见不远处的陆殿卿冲她笑了笑,笑得温润而自豪。
她这才发现,原来他距离自己并不算太远,她是第三区的153桌,而他是125桌。
她抿唇,冲他也笑了下。
这天晚上,所有的人都是激动的,每个人都在经历着有生以来最大的荣耀,据说当晚有年轻姑娘失眠,根本睡不着。
到了第二天,就是正式参观了,每个人都佩戴上观礼证,前去参观,
这一天城楼修饰一新,绚丽多彩,八盏大灯笼耀眼夺目,两边则是红旗招展,十万名少先队员并青年学生工人用花束组成了巨幅的国徽图案。
而就在阅兵式上,看着威严肃穆的军队方阵,还特意讲起了中国第一代四频陀螺仪,就在林望舒的身旁,高博隆眼中饱含热泪。
这时候,装甲部队从广场经过,发出巨大的震动声,甚至让人产生一种地动山摇的错觉,这种震动从大地传导到林望舒的身体,又传导到她的心里,让她觉得,她也在跟着一起震动。
林望舒微微仰脸,望着那蔚蓝的天空,却是想起过去的种种,想起昔年在云南,那样明净的天空,那样耸立的大树,还有那无可挽回的倒下。
她知道,在那棵大树倒下的时候,她身体的一部分消逝了,她的思想她的信念都发生了变化,她好像失去了自己的意识,浑浑噩噩地浮荡在人世间。
现在,她好像彻底醒来了,她找到了自己曾经遗失在那片土地上的,也找到了自己丢弃在岁月中的。
她好像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有了重活一次的机会。
晚上时候,便是大家期待已久的焰火晚会了,这件事事关重大,林望舒到底不放心,便放弃了焰火晚宴,过去陪着叶均秋等几个技术人员,一起做最后的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