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后,已经不早了,叶均秋要送林望舒回去,态度殷勤。
林望舒想起陆殿卿的话,其实多少也意识到了什么。
叶均秋比自己小三岁,长得清隽出众,这样的年轻才俊,前途无量,自然引得不少人侧目。
而她一则是比人家年纪大,二则陷于婚姻之中,在她心里,两个人的关系不错,更多偏向于姐弟一样,并没想过别的。
现在自己要离婚了,叶均秋对自己的一些示好,便多少有些越界的意思了。
她笑了下,道:“均秋,谢谢你,不过不用了。我毕竟正在办离婚,让人看到也会误会。”
叶均秋自然听出她的意思,他安静地望着她,之后道:“好,那你先忙,有什么需要的,一定记得给我打电话。”
告别叶均秋后,林望舒沿着中关村电子城往南走,天下起小雨,很小,倒是也不必打伞。
不过公交车站人很多,来了一辆车大家都挤着要上。
林望舒等了一会,多少有些无奈,想着如果有出租车就好了。
这时候视线无意中看到对面。
对面公路停着一辆车,车窗是落下的,那个人微侧首,隔着朦胧的雨雾沉默地看着自己。
四目相对时,他眉眼清冷,视线一直锁在自己身上。
神情竟然有些……幽怨。
她轻叹了口气,穿过马路,径自绕到了副驾驶座那面,打开门上车。
上了车后,两个人很有默契,谁也没说话,车子就这么无声地往前行驶。
车厢内太过安静,以至于气氛凝滞闷重。
林望舒望着窗外拔地而起的楼房,随口道:“你不觉得很闷吗?”
陆殿卿:“嗯?”
林望舒好奇:“你平时开车,都不听个音乐什么的吗?再不济,也可以广播里听个相声笑话,结果你什么都不听,就这么闷着?”
陆殿卿想了想,问:“你想听什么?”
林望舒无力地看了他一眼:“我不想听什么,就是觉得这样很没意思。”
陆殿卿便伸手,打开旁边的储物格,里面有带着塑封的磁带:“这些应该是买车时候附送的,你看看有喜欢的吗?”
林望舒也就拿过来随手翻了翻,都是一些常见流行歌,题目一听就肉麻,比如什么《明天你是否会爱我》和《眼泪为你流》。
林望舒很没兴趣地扔一边,她可不想和陆殿卿一起听着这种歌,多尴尬。
陆殿卿视线余光扫过被她扔在那里的磁带,淡声道:“吃过饭了?”
林望舒:“嗯。”
陆殿卿:“看来吃得很高兴?”
林望舒觉得这毫无起伏的音调中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嘲讽意味。
她瞥他一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高兴了?”
陆殿卿微抿唇,对于她的挑衅并没反击。
林望舒想起刚才的情景:“今天真巧,你怎么会恰好在那里?你该不会又恰好路过,恰好看到我吧?”
陆殿卿握着方向盘,解释道:“有个高新技术发展会,就在海龙大厦,我恰好坐在靠窗的位置。”
林望舒哑然,之后笑了。
海龙大厦就在海淀服务大楼对面,她又是临窗的座位,隔着中关村大街,正好可以看到对面。
也是巧极了。
海龙大厦是大窗户会议室,所以他恰好旁观了自己和叶均秋一起吃饭?
陆殿卿侧首,瞥了一眼她的笑:“对于我们的巧遇,你看来很开心?”
林望舒依然笑着:“这就是缘分,这也能遇到,你看到我们点了什么菜吗?看到我吃得多香了吗?”
陆殿卿淡淡地道:“看到了,你吃得开开心心,看来心情好,吃饭也香。”
林望舒笑:“味道是不错!”
陆殿卿:“我却一直饿着肚子,到现在没吃饭。”
林望舒听他竟然委屈巴巴的,好笑:“谁拦着你吃饭了,你自己不吃饭怪谁,或者你也可以过去和我们一起吃,我们又不会多你这一张嘴!”
陆殿卿抿唇不言。
林望舒心情大好,便故意笑道:“你还是修行不到家,你如果再不要脸一点,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比如你过去和我们一起吃饭,现在哪至于饿肚子!”
谁知道他依然没说话,她的嘲讽在他那里仿佛没入海中,不见任何回响。
林望舒也就觉得自己这样很没意思了,她又想起他的秘书和律师,到底心中感激,便道:“不过看你饿着肚子,也考虑到你帮我找律师的事,我大发慈悲,可以请你吃饭。”
她想了想,补充道:“不过我可请不起很好的,你不要太挑剔,凑合凑合得了。”
陆殿卿低声说:“算了,我没什么胃口。”
林望舒纳闷:“这是怎么了?绝食抗议?”
陆殿卿:“下雨了,我送你回去。”
林望舒哼了声:“整的好像我影响你食欲一样,不吃算了……”
陆殿卿侧首,静默地看了她一眼。
林望舒便无可奈何了。
他如果嘲讽反击她几句,她自然斗志昂扬全力以赴,现在他仿佛被霜打了的茄子,她还能怎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