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偏僻的河岸,晕红的天际下人迹罕至,旁边是落败的工厂废墟和军队训练的场所,四处都是一片寂寥的鸟鸣和潺潺的流水声,偶尔还有几只象征着不详的乌鸦飞过。
孤独地走在河岸边的中岛敦却什么也无法听见,他的耳边全是自己胃部空气挤压发出的饥饿轰鸣,这声音让他浑身无力,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自从被打工的餐馆赶出来那一天开始,他已经快四五天没有再吃过东西了。
忙碌得焦头烂额的餐厅主人根本懒得操心他这样福利院出身的孤儿再次沦落到街头无依无靠会有怎么样的命运。他身上穿着的餐厅制服倒是没有被回收,也不至于穿着孤儿院里的破旧衣物四处行走。不过,几天的奔波下来,这套挂着围裙的餐厅制服也已经沾染上了草屑和淤泥,不再整洁。
这大概是这个时代的人的共通点吧,自顾不暇的人总是无情的,谁又有闲心向他这种没用的孤儿伸出援手呢?
孤儿院不需要饭桶,餐厅也不需要灾星。
天下之大,难道真的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吗?
中岛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回想起了在中餐厅打工时候遇见的那个黑色头发的少年,他现在依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贵重舒适到自己一辈子也不敢想象的衣物,看起来就格外贵重古老的短刀,只在传闻中听说过的异能力,和自己粗糙暗黄的脸完全不同的流淌着牛奶香气般的柔软皮肤,骄傲矜贵的神情。
一定是受到万般宠爱和呵护长大的吧。
他的心里突然酸涩起来。
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嫉妒。
如果他也有这样的身世……
不要想了!
突然魔怔了的中岛猛地拍拍自己的脸,发狠的力量把自己的皮肤拍得发红,清晰的掌印刻在脸上,与其想东相西,不如好好考虑自己即将被饿死的窘境。
双目无神的中岛敦茫然地望着通红的天际,血色的光如同不详的预兆,染上了白发少年的眉眼,这一瞬间,绝望和愤怒就像泼翻了了的水桶大面积地浇洒在他的心脏上。
他不想横尸街头,他想要活着,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哪怕是鸣狗盗让人不齿的事情!
下定决心要抢劫下一位路人的中岛敦一抬头,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没有在桥头的路边看见悠哉路过的人,或者是骑着机车路过的飞车党还是什么别的,他只看见了……
虎!
尾巴末端是浓郁如墨的黑色,柔顺发亮的皮毛上偶尔出现黑白条纹,高高竖起的黑色耳朵尖端坠着一抹鲜亮的皮毛,异色的虎瞳配上额头的黑色纹饰都显示着这只老虎的不同寻常。
但中岛敦已经没有办法思考那么多了,他只觉得自己的肺部像是蒸汽火车发出令人无法集中思绪的鸣声,他只有一个想法,就是……
这只害他被福利院赶出来又多次要杀死他的老虎,又再次追着他到城里面来了!怎么办!
慌乱之下,他根本没有发现这只老虎根本不是自己之前恍惚间见到过的那一只。
正当他崩溃的时候,更加令他绝望的事情发生了。
中岛的耳朵敏感地捕捉到了大型生物的掌垫和柔软草坪摩擦时发出的沙沙声音,就好像野兽在锁定目标时游刃有余地逼近,故意发出声响让自己的脚步被猎物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