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听见了开门的动静。
沙发上的男人眉眼微敛,缓缓撩起眼,朝她看过来,漆黑的眸子依旧平静无波,嗓音如常道:“醒了?”
这两个月的空白期仿佛在他身上不存在似的。
他还是那个远如谪仙的孟斯礼,不多一分亲近,也不少一分疏离。
冯问蓝却像是被钉在了地上,脚步再也迈不开半步。
昨晚还说在出差的男人,现在却好端端地坐在她家的沙发上,若无其事地和她说着话。
照理说,她应该生气才对。
可是,在看见孟斯礼的脸,听见他声音的那一瞬间,她的第一反应还是不争气的想过去抱住他。
这也是冯问蓝判断孟斯礼不喜欢她的依据之一。
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就算不睡觉也想要多见对方一秒,怎么可能忍得住好几个月不见面呢。
想起不被孟斯礼喜欢的现实后,冯问蓝发热的头脑渐渐冷却下来。
她不自觉地攥紧了垂放在两侧的双手,硬生生忍住了跑过去,一边咬他,一边骂他“你这段时间都死到哪里去了”或是“哟大忙人终于想起我了啊”的。
冯问蓝只硬邦邦地问了一句:“你来干什么。”
孟斯礼看着她。
小姑娘双手紧攥成拳,身体紧绷,板着脸,满眼戒备,仿佛此刻正在面对一个穷凶恶极的坏人。
可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视线往下,轻轻扫了眼和她之间的距离,而后道:“你一定要离我这么远和我说话么。”
一听这话,冯问蓝差点又习惯性地朝他走去。
幸好及时反应了过来。
凭什么每次都是她主动。
凭什么每次都是她顺着他的心意来。
冯问蓝不甘心,停下了下意识迈出去的脚步。
她双手抱胸,站在原地,声音还是硬得像隔夜的馒头,甚至带了一点挑衅的意味:“你是没腿还是没脚,嫌远不知道自己过来?”
她的语气很冲,话里的火药味也很重,孟斯礼却好像没有听出来,重点放在了最后半句上。
乌黑眼眸安静浅凝了她半瞬后,他站起身,朝她走了过去。
一开始,冯问蓝还是气势汹汹的。
可是,孟斯礼走到她的跟前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她的气势立马减了一大半,表情一顿,往后退了退,提醒道:“可以了。”
孟斯礼没听,脚步也没停。
冯问蓝:“……”
她环抱在胸前的手再也稳不住了,一边继续往后退,一边像交警指挥交通似的,抬手制止道:“够了……够……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说够了,你还想离多近!”
就这样,冯问蓝被逼得一路退回到房间里。
床就在身后的不远处,没走几步,她的膝盖就撞在了床沿上,跌坐在床上。
而后,她听见“卡嗒”一声。
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她没有拉窗帘。
门一关,整个房间里的光线昏暗又朦胧,如同阴雨天。
突如其来的光线变化就像是一副眼罩。
冯问蓝一时适应不及,此刻眼前一片黑,只隐约听见一阵珠子和门板相撞的轻微声响。
是孟斯礼关上了门。
意识到这一点后,冯问蓝呼吸一滞,脑内的警报器又响了。
这个发展……分明就是又要用身体说话!
敢情他今天终于舍得来找她,就是为了解决一些生理问题?
这个猜测气笑了冯问蓝。
不管是从床上站起来,还是把灯按亮,这二者之间她总要做一件事来反抗,反正不可能像以前一样任由孟斯礼胡作非为。
然而下一秒,一股熟悉的气息笼罩着冯问蓝,将她推倒在床上。
孟斯礼单腿跪在床沿上,撑在她的上方。
隔着这样近的距离,冯问蓝才得以看清他的脸。
没了阳光的伪装,他也仿佛变成了深不可测的黑夜,浑身的温和褪尽,是剩下一身凛冽,和若有似无的寒气。
看上去就像是在生她的气。
冯问蓝一头雾水。
他一个玩失踪的人,居然还敢和她闹脾气?哪儿来的底气?
难道他已经知道她要离婚的事了?
不可能啊,这事儿只有蒋真和律师知道,而蒋真又绝对不可能出卖她。再说了,就算知道,他也没资格生气啊。
冯问蓝还没想明白。
孟斯礼的上半身已经压了下来,如山峦倾覆,将眼前的黑暗加深了一层。
冯问蓝一惊,赶紧用双手抵住他的胸膛。
刚往旁边偏了偏头,她就感觉他的嘴唇轻轻碰了碰她的耳垂,温热的呼吸和一声低哑的“蓝蓝”一同灌进她的耳朵里。
冯问蓝分了神,抵抗的双手无意识地卸了点力。
再一次听见孟斯礼这样叫她,她竟然可耻地觉得怀念,怀念之前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
她知道,这一定又是孟斯礼的阴谋诡计,在心底告诫自己,千万别被他迷惑了。
耳垂却又忽得一痛。
孟斯礼毫不怜惜地咬了她一口。
冯问蓝闪躲不及,吃痛地皱了皱眉。
正想问问孟斯礼又在发什么疯,兜里的手机却在这时突然响了起来。
她想着这个时间点,八成是律师打来的,便没有无视,不甘示弱地反咬了一口孟斯礼的肩膀,而后接通电话,也不怕孟斯礼听见。
果不其然,一接通,律师的声音就从听筒里传了出来,问道:“冯小姐,您出门了吗?是这样的,我刚才在路上不小心出了一场小车祸,现在还等着交警来处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今天可能见不了了,您看咱们再另外约一个时间成吗?”
闻言,冯问蓝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她还以为律师是打电话来提醒她带什么证件之类的,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意外之余,她刚才的疑惑倒也得到了解答。
看来孟斯礼是真的知道了。
是谁告诉他的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挂断电话后,冯问蓝推了推身上的男人,声音又冷又硬,质问道:“是不是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