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衍最终妥协。
“那吃药,吃完再睡,嗯?”他不自觉放低声音哄道。
时染没回答。
岑衍只当她答应,于是迅速起身找出家里常备的退烧药,又倒了杯水给她,哄了又哄才哄着她把药吃了。
“这里不舒服,去床上睡。”他低声说着,见她似乎没反对俯身将她抱了起来,直接将她抱去了自己的卧室放到了床上。
脑袋埋在他胸膛前,手攥着他的衣服,时染不肯松。
岑衍明白了什么。
“我让人送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来。”他哄道。
时染这才松手,极轻地嗯了声后又翻了个身。
岑衍暂时离开走到外面打了个电话。
半小时后,要的东西送来,然而时染已经睡着。
思忖片刻,他打开手机上网搜索了下卸妆步骤,跟着打开送来的瓶瓶罐罐找出卸妆水和卸妆棉,手法笨拙但轻柔地小心翼翼替她卸了妆。
整个过程中时染并没有醒,只是当岑衍从卫生间里出来,他听到了呜咽隐忍的哭声。
她咬着唇,眼泪从紧闭的眼角滑落。
很委屈。
很让人……心碎。
跟着,是梦中的低喃——
“妈妈……”
岑衍知道,她是不会哭的,时遇寒也说过他的妹妹从不掉眼泪,但二十四小时内,他已见她哭了两次。
昨晚为纪清让,现在是因为妈妈。
是因为今天时柏利的出现,逼她履行娃娃亲的承诺让她难过了么?
岑衍静静看着她,情不自禁伸手,指腹轻轻拭去她眼角眼泪,而后轻抚她的脸。
手,忽地被握住。
她睁开了眼,眼前迷蒙着水雾愈发可怜。
“四哥……”她沙哑地叫他,话里的难过是那么明显,而她的眼神亦是茫然迷离。
她并没有清醒。
“嗯,”胸腔处掠过异样情绪,岑衍应道,眸底暗色悄然涌动,“时染,我在。”
下一秒,却见她眼泪掉得更肆意了,像是断了线的珍珠。
和昨晚是不一样的脆弱。
“你会一直喜欢我不会离开的,是不是?”他听到她委屈不确定地问,“不会……不会和我爸爸一样不喜欢,我有很多人喜欢的,是么?”
她的双眸泛红,啜泣着,直叫人万分心疼。
“是,”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了心尖上,钝痛蔓延经久不消,岑衍望着她的眼睛,是回答更是承诺,“不会离开,不会变……”
最后一个音节还未出口,柔软的唇突然覆了上来。
她吻了他。
青涩,急切,像是在证明着什么,而她的一只手紧紧地勾着他的脖子。
岑衍胸膛蓦地起伏了下。
只是短短两秒,他眸中像是被泼了墨,暗而浓稠,忽明忽灭的炙热在其中跳跃,胸口处更是突然窜起了一团火焰以不可抑制的速度蔓延浑身。
伸手将她腰扣住,下一刻,他化被动为强势主动。
然而……
“唔”的一声,带着明显的不舒服意味,钻入了岑衍耳中。
他硬生生停下。
四目相对,她眼中多了几分暧昧的迷离。
“四哥……”她软软地叫他,似是不解,而那眼神可怜巴巴的,直叫人想狠狠欺负。
但岑衍仍是没有进一步。
伸手替她理了理被他弄乱的衣服,他目光灼热,嗓音极度喑哑:“等你病好了。”
不是不要,而是她还在生病。
“睡吧,”顿了顿,他沉声补了句,“我不走。”
最终,时染重新闭上了眼。
岑衍一直看着她没有离开,确定她睡着后,他才起身去卫生间冲了个冷水澡。
是夜,时染仍是发烧反复,岑衍细心照料,直到后半夜她退了烧才松了口气,轻轻上床搂她在怀睡觉。
翌日,清晨。
岑衍醒来看了眼时间,动作轻柔地将怀中人放开,他掀开被子下床。
不料下一秒,一双柔弱无骨的手从背后圈住他的腰。
“四哥……”
她还蹭了蹭。
岑衍眸色瞬间就暗了,清晨起床嗓音本就喑哑,此刻更是又沉了好几度:“我要走了,你再睡会儿。”
时染摇头,脸蛋在他背上蹭了下。
“四哥……”她忽而跪坐起来,趴上他的背,贴着他的耳畔轻轻地说,“昨晚……是不是很难受,虽然我病还没有好,但可以用别的办法帮你啊。”
呼吸温热,洒在肌肤上异常得敏感。
他听到她轻笑,诚然是魅惑人心的妖女——
“四哥,要不要?嗯?”
自岑衍接手公司起席晨就一直跟着他,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家老板严格自律到有多可怕,比如在时间上,他从不会迟到。
但今天,席晨足足在别墅外等了半小时才见他出来。
他竟然……在老板眼中瞧见了隐约笑意,还有唇角,要知道老板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不显山露水的,仿佛从来就没有多余的情绪。
但这还不是最让他震惊的,最震惊的是……
他发现了老板脖子上的一枚吻痕,以及牙印,分明是女人留下的。
“怎么了?”捕捉到秘书欲言又止的神情,岑衍问。
席晨……深吸了口气。
“岑总,”他鼓起勇气指了指那个地方,“您要不要遮一遮?”
岑衍一下反应了过来,同时脑中浮现时染威胁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