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说呢?
宋徽宗赵佶有一项很不同于其他皇帝的爱好,那就是他很喜欢流连青楼,说不好听点那就是嫖妓。
民间却是不知道此事的,毕竟天子流连烟花之地可不是什么好名声,但朝堂上该知道的都知道。昨日关七大战群雄时,赵佶就轻装简从的离开皇宫,来到他近日来特别钟爱的青楼女子那儿,想要和美人来锦被翻红浪,不曾想又是雷鸣轰轰,又是天昏暗暗的,赵佶原本是觉得天公不作美,扰了他的雅兴,但从屋中出来一看,赵佶就傻了眼。
那会儿正值关七越空而上,以剑气击飞碟。
飞碟是何物,赵佶不从知晓,可轰鸣声后关七凭空消失,还有顾红袖凌空而立,当时又恰逢乌云散去,明月当空照,看在赵佶这个一心求道的皇上眼中,怎么看怎么都像是羽化升仙。
这可比千娇百媚的美人,对赵佶的诱惑大得多。
当时赵佶就心驰神往,急急摆驾回宫,迫切地想要知道那是何方仙人。
别看赵佶很有昏君相,整日里不理朝政,忠奸不分,朝政大权被蔡京一党把握,可他再如何仍是皇位还算稳固的官家。蔡京一党能有今天,也不过是借了赵佶这个皇帝的势,仗着赵佶的信重才能权倾天下,再有方应看他能在开封府各派势力中左右逢源,一是他有方歌吟做义父,二是他和赵佶身边最信重的内监米有桥交好,使得赵佶喜欢他。总得来讲,赵佶仍是天下最尊贵之人,哪怕他这皇帝做得实在不如何,因而他开了尊口想寻了“仙人”来,哪怕是底下各系各派各怀鬼胎,不还得巴巴为他办事。
因为米有桥的关系,方小侯爷据悉此事的速度还是比较快的,只听完后他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关七本是他手上的一张王牌,方应看控制住他,那能做的事情可就多了,但没想到不过两天功夫,这张王牌就成了煮熟的鸭子,就那么飞走了,还让他折损了“铁树开花”这对深得他信重的兄弟。
这让方应看恼火不假,可关七既有清醒的迹象,那么一个战神也就变成了双刃剑,谁知道他会不会折回来对他不利?这么一来,关七彻底没了踪迹,多少又让方应看松了口气。
又抛开了关七的问题,方应看唯一担心的便是顾红袖了。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便是知道此事有他在背后推波助澜又如何,一朝他还是神通侯,还是有桥集团的骨干,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就得在明面上敬着他,暗地里也不能对他如何。
唯有一个武功超群又和关七有渊源的顾红袖,对方应看来讲,那不啻于一个不定时炸弹。方应看还想着要如何对付他呢,赵佶却横插一竹竿,瞬间就让方应看一腔谋划成了流水。
严格来说,是暂时成了流水。
谁也不知道顾红袖一旦面了圣,会有什么样的造化。若是赵佶不喜他还好说,这讨不了赵佶欢心,空有一身本领又如何,顶多是又一个诸葛正我;可若是人家让赵佶龙颜大悦,从此一步登天呢?
这事还真不好说,方应看倒也是能屈能伸,他思量再三后便把负责引荐顾红袖入宫的事揽了下来,而即使顾红袖没得赵佶喜爱,方应看也自有办法将两人关系撇得一干二净。
又等方应看来到天泉山见到了苏梦枕,在传达来意时他就牢牢注意着苏梦枕的反应,进而在心中揣摩起接下来会有的发展——苏梦枕的第一反应,可不像是欣悦于将可得到官家青眼该有的反应呢。
这确实不是。
只苏梦枕想的,方应看现如今绝对联想不到。
顾红袖很快就过来了,他看都没看苏梦枕一眼,只对方应看微微抬了抬下巴道:“走吧。”
方应看脸上的笑容差点没僵掉,到底这世上能对他颐指气使的人太少了。好在小侯爷忍住了,他在心中深吸一口气,还有礼的朝苏梦枕道:“先告辞了。”
苏梦枕神色平静,目送着顾红袖随着方应看离开。等他们刚离开,杨无邪就来到了苏梦枕面前,“公子?”
苏梦枕垂下眼帘道:“他是什么反应?”
杨无邪顿了顿才道:“他以为公子是想把他献给官家。”
苏梦枕:“……”
这倒是可以理解顾红袖过来时,为何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但在临走时候却狠狠瞪了他一眼了。
杨无邪话还没说完,“他还说公子的伎俩他都看穿了,他不会让公子计谋得逞的。”
苏梦枕愣了下,“嗯?”
杨无邪神情古怪,语气也很古怪道:“我想他大概是说公子三次把他丢弃,想让他主动离开公子的事吧。”
苏梦枕:“……”
先不说红袖刀这么不离不弃,单就来说他这次入宫之事。苏梦枕作为金风细雨楼的楼主,平素没资格觐见赵佶,可不代表他对赵佶没什么了解,正相反白楼中关于赵佶这个天子的资料还是很齐全的。
正因为了解,苏梦枕才知道赵佶作为天子,可以说是很任性的,他全凭喜好判断朝臣的忠奸,像蔡京能得到赵佶的欢心,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蔡京懂得投其所好,比如说蔡京同样练得一手好字,另外又懂得阿谀奉承,就这样蔡京就成为了赵佶的心腹大臣。
和蔡京形成鲜明对比的便是诸葛正我,赵佶认为诸葛正我迂腐不化,不知变通,又不懂得体察上意,因而便不喜欢他,哪怕诸葛正我实打实为国为民。其他方面就不必细说,反正苏梦枕是担心顾红袖那样的性子会吃暗亏,不,现在说什么都为时较早,哪怕那是他的红袖刀,楼主他扔完全想象不到会发生什么。
只该做的准备,仍是要做的。
苏梦枕想了想,还派人知会了诸葛神侯一声。
事实上诸葛正我已得了信,他百感交集来着,但他又不能无缘无故的进宫,再说即便他现在想要进宫面圣,赵佶那边也不一定会准许。
无情正好在神侯府,敏锐地觉察到诸葛正我隐隐露出的焦躁,“世叔?”
他一身白衣,面容清冷俊秀,冷寒如星的眼睛望过来时,让诸葛正我心中的焦灼感被压下去些许。诸葛正我叹了口气,迟疑了下方道:“你不懂。”
无情:“……”
恰此时金风细雨楼差人送了信儿,可哪怕是这信儿上说顾红袖是本人,而非‘浪翻云’也没让诸葛正我安心到哪里去。
无情不知个中来龙去脉,以为诸葛正我担心再多一个只会进谗弄权的“黑光上人”,便出言指出:“既然他背后是苏楼主,那以苏楼主的为人,不会纵着其胡作非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