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人民医院肿瘤科吧。”
谭 扬点点头,促声道:“谢了。”
而后扯过继准的胳膊,快步离开了这座老家属院。
……
此时的医院同样充斥着过年的气氛,虽不似外头那般张灯结彩,却也比往日里要热闹许多。
有些科室正在举办联欢会,医生和病人们齐聚一堂,唱歌跳舞。
灯上装饰着五彩的拉花,桌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饺子。
然而,随着电梯“叮 ”地到达了肿瘤科,欢腾的氛围便瞬间烟消云散。
毕竟,这里几乎没有对生的喜悦,只有对死亡的等待。
继准和谭 扬找到了袁成文的女朋友,那个叫燕子的人的病房。隔着门上的半扇玻璃,朝里看去。
只见寂静的房间里亮着盏扎眼的白色日光灯,释放着强烈的冰冷光线。
灯下的病床上坐着个戴毛线帽的女人,正背对着门一动不动地看向窗外。
她太瘦了,几乎扁成了一张纸。垂在膝盖上的手机械性般地举起,放在了毛线帽上。而后将其扯掉,露出了个光头。
谭 扬曾在袁成文家里见过燕子两次。印象中的她总爱穿件黑色的皮衣皮裤,画着青色的眼影和苍蝇腿似的睫毛。虽然没什么品位,但看着总是生龙活虎的,特别是那笑声,穿透力极强,总刺得谭 扬耳膜疼。
万不像现在。
似乎是觉察到了来自屋外的视线,燕子转头朝继准和谭 扬看去。继准猝不及防被她的脸吓了一跳,那是一种不似常人蜡黄,就像他曾经在香港太平山蜡像馆里看到的假人。
颧骨高高突出,脸颊深深下陷,一双眼向外突着,明明很大却又显得黯淡无光。
见他们被燕子发现了,谭 扬伸手拧开了病房的把手,走了进去。
“谭……”燕子想了想,半天也没叫出谭 扬的名字。
“谭 扬。”
“哦,对。”燕子笑了下,直接看着二人的身后问,“袁成文呢?”
“他不在这儿么?”谭 扬蹙眉问。
燕子愣了愣,缓缓摇摇头说:“昨晚就出去了。”
谭 扬显然对燕子所说的话存疑,拉开厕所的门朝里面淡淡扫了眼。
“他真不在。”燕子也冷下脸说,“我以为他找你团圆去了呢。”
此时,病房的门再次被人推开。管床护士手里拿着张缴费单,在看到继准和谭 扬后疑惑地问:“你们是…病人家属?”
“不是。”病床上的燕子直接答道。
护士闻言叹了口气,将缴费单放在床边的柜子上说:“医药费真得不能再拖了,医院现在已经是在照顾你们。抓紧时间联系下家人想想办法,你现在这状况真经不起拖。”
燕子听后像是见怪不怪地点点头,麻木道:“哦,知道了。”
“你不要总说知道了。”护士皱皱眉道,“你男朋友呢?待会儿要带你做靶向治疗,之后会有反应,最好让他过来陪床。”
“我联系不上他。”燕子用手撕着嘴上的死皮说,“没事,那就先不做了。”
“这怎么行!”护士严肃道,“我都说了现在一定要积极配合治疗。”
“积极配合就不会死了么?”燕子抬头戏谑地看着护士的脸,“反正都快要死了,做不做也都无所谓了吧?”
“……”护士被她呛的词穷,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