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凉飕飕的,从窗缝里拼了命挤进来。
小小的客厅,温度又冷了下来。
边豫南起身把窗缝堵严实,但还是漏了一条小缝隙,始终关不紧,只好拿抹布塞住。
“改天要修一下了,窗框歪了。”
边豫南自顾自说了一句。
再看沙发那边,姜瑜曦吃完药,盘腿坐在沙发上,手握着阿婆的手。
阿婆的手满是茧子,糙糙的,有很多龟裂的地方,手心里滋出许多汗水,但姜瑜曦仍旧能感受到她皮肤如同晒干了的橘子皮,满是皱纹和死皮。
阿婆磕磕巴巴地说出了她来这的目的,她只是想带孙女去家里住几天,如果可以的话,她也希望儿子儿媳能一起去。
阿婆的老伴得了肺癌,一发现,就是晚期。
老爷子性子倔,跟儿子有隔阂,硬是不肯把这事儿告诉儿子,于是便起早摸黑和阿婆一起赚钱,赚看病的钱。
费无多的时日,延渺茫的寿。
终究是治不好了,老爷子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每日只能靠阿婆的照顾,屙屎撒尿,除了老旧电视夹着电流音的新闻声,就是老婆子的唠叨琐碎。
阿婆也想过去找儿子,但却屡屡被老爷子制止,说,她要是敢去找那个不孝子,他现在就死在这破木床上。
可是,如果不去找,那就真要死了啊。
明知老头子时日无多,但阿婆还是不忍陪了自己一辈子的老伴先她一步远走,于是便推着早餐摊,到了儿子住的小区门口,日复一日地等。
孙女有时候和邻居家的小孩一起上学,见到阿婆,就会欢快地跑过来,甜甜地叫一声“奶奶”,两个小辫子一甩一甩,阿婆总是不忍多看。
她终于是等到自己的儿子从小区里出来,连忙上前去,一如今日这般,扯着儿子的袖子,颤着声音,求儿子借点钱,给他老子治治病。
可他儿子一甩手,借钱?要死了就知道找我要钱了,借?拿什么还,怎么还?我的钱不是钱?不借!
阿婆佝偻着身子看着儿子离去,太阳无比毒烈,她那破旧的马褂沁出了一层水。
弯曲的背脊,又再低了下去。
她跪着求儿子,借点钱,给他爸爸治病。
回应她的,是呛人的尾气,和呼啸的车笛。
姜瑜曦听到这里,藏在被子下的手都紧紧地攥成了拳,气愤道:“怎么会有这种人啊!爸爸生病了,救命钱都不肯给,还说出这种话,真是可恶可恨!!”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哎……是我们的错诶……”
阿婆一双浑浊的老眼已经泪眼朦胧,她叹了口气,说道:
“要不是当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