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我大姐和平国公世子搞上了,怎么婚书上的又成了三姐?难道大姐早知道他们家看上了三姐,所以妒火中烧,杀了将来可能和她抢男人的三姐?
这才叫躺着也中枪呢!
我三姐死得这么冤,平国公府简直要负大半责任!先是他们家世子勾引我大姐,再始乱终弃,又要和三姐订婚,这不是逼着我们家姐妹相残吗?别说这文是走宅斗路线的,就是一般的推理小说,也得有少说十分之一的案件是姐妹或闺密为了抢男人互下毒手的。
怀疑归怀疑,大哥还在灵堂镇着,连二哥都不敢提出离开之意,我更没办法出去调查取证,显然还有人正在破坏现场,这回案子怕是破不了了。
晚上守灵到半夜,竟刮起了大风,风声呜呜,听得人略觉毛骨悚然。幸亏我被大哥的贞子造型锻炼多了,这种时候倒也没太害怕,反而利用古代人多迷信的弱点诈了大哥一把:“三姐死得冤枉,现在是像咱们诉冤情来了。大哥,你听棺材里是不是有动静?”
把棺材打开,让我趁着尸体还没腐烂验个尸。万一三姐手里抓着凶手的衣服配饰什么的呢?再说三姐虽然是在池塘被发现的,但也未必真是淹死的。也许第一案发现场不在那儿,她是提前被人暗杀,死后才被推进去的。她有那么点也可能不是被大姐杀的,而是……
我耳边忽然传来了几声敲木头的声音,全身皮肤一下子绷了起来,鸡皮疙瘩也都立了起来——难道真是三姐……难道三姐没有死!我转身扑向棺材,叫大哥:“大哥你听,三姐还活……”
大哥的手指还在棺木上轻轻敲着,一下一下,就和我方才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他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道:“听什么?人死如灯灭,小小年纪,不要信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三妹就算能重生,也要等下辈子。”
他抚了抚棺木,仿佛也不怎么难过。守灵的还有几个丫鬟婆子,已经叫我刚才那话吓得挤到一堆了,大哥朝她们看了一眼,低声叹道:“都看了这么多回了,还有什么可怕。”
这句话,细思极恐啊。
我心里发毛,这一夜都没顾得上想案子,双眼只盯在大哥身上,恨不能透过皮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看着看着我就觉着眼皮有些撩不起来,睁了几回,终于睁不开了,就窝在椅子上眯了一阵。
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了,我却躺在一张床上——怎么看怎么不像我的床。这是什么地方,难道是三姐死后空出院子,嫡母就给我搬了个好房间?可这布置看着也不像女孩子住的,倒像是男人的……
我正满屋子观察推理着,眼角余光不小心扫到门外,看见一个穿着微黄麻衣的青年坐在桌旁喝粥,还向我扬了扬筷子:“四弟,你醒了?先吃点东西,我有些事要跟你说。”
这个服制、这个年纪、这个身材,还叫我四弟……这肯定是大哥啊!我连忙叫了声大哥,出门洗漱罢了,坐到桌旁问道:“大哥有什么事?其实三姐死得实在冤枉,她也是你的亲妹妹,就算你再护着大姐……”
他就那么沉沉盯着我,盯得我不知怎么就说不出话来。等我声音停下,他也放下筷子说道:“咱们家已经死了两个女儿,你若再像上次那样大胆,迟早我也要再少个弟弟。宅斗文里最不值钱的就是庶子,你明白吗?”
他是在威胁我……为了大姐警告我?可想到他假扮高人教我武功的事,我又觉着他不是那种会手足相残的人。纠结了半天,我还是开口问道:“大哥,你这么劝我,是不是因为你也相信大姐才是……”
我正要劝说他弃暗投明,和我一起主持正义,眉心却被一只手指按住,狠狠揉了半天。我顺着那只手指看去,却见大哥的眉头皱得比我还紧,放下那手,沉沉出声:“我知道三妹死得冤屈,可宅斗文里就是这样,除了主角,谁死了都白死。她若真是主角,现在应当就能穿越或重生,替自己报仇了,根本用不着你多事。”
“但是……”
“平国公府来的人为之所以会下聘给三妹,是因大妹和世子结交时,故意和他说自己是闻人家三女。我记得三妹本来是该入宫为妃的,现在莫名其妙地和国公府定了亲,又早早死去……我知道她和三妹关系不好,却没想到她下手能有这般不留余地……”
原来大哥比我还明白呢。不对,他方才说“我记得”,那是什么意思?我惊恐的望向他,正撞上他平静的目光:“大妹不能死,不然咱们这个家又要跟着她重生。有些事你先不要问,知道了也没好处。咱们现在首要之务便是看好了她和四妹、五妹,这三个人不能再出事了。”
果然大姐的重生会引至这个世界的时间倒流,和她一起回到某一个时间点么?大哥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和大姐一样是重生者……不,一样能在重生中保留原来的记忆?我是真想知道,不过看着大哥的脸色,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敢问,只模模糊糊地听他说了一句:“这也是你离开闻人家最好的机会。下个月二十三,你替大妹出嫁。我会给你带足银票和路上所用之物,等到了平国公府,或是在路上也行,你只管离开,到我之前和你说的地方等我。剩下的事都有我处置……大妹也该受些教训了!”
第7章 洞房惊魂
大哥终于不打算再玩那个“高人”的精分游戏了么?其实他是看我马上就要成为大姐“成功谋杀”的对象,想让我死得明白点吧?
我心情复杂地喊了声:“大哥。”他鼓励地看着我:“我也不瞒你,你是闻人家这么多世穿来的头一个男子,必定有什么特别的来历,说不定就能解开闻人家重生之谜。我先前已有些线索,只恨大妹上辈子死得早……总之,你先去我所说之处寻访,待来日我能脱身离此,再去与你共解此谜。”
大哥早就知道我是穿来的?看来大哥也重生了不少回了,看大姐杀人也不少回了,要不面对二姐三姐的死都还能这么淡定呢。虽然我一向以为这本书不是恐怖小说,但既然已经灵异到这个地步了,那就先别管别的,以解决大姐重生问题为重吧!
我深沉地点了点头,应下了大哥的殷殷期盼。
名侦探总是孤独地背负着沉重的宿命。大姐结婚那天,我被几个大哥私下找来的化妆师按在镜台前头化了一层层的浓妆,还硬换了一身搁在现代卖了我都买不起的大红色嫁衣。那个阿姨辈的发型师把我的头发狠狠地揪了起来,绕来绕去,都堆到了头顶,然后插上一堆首饰,戴上了约有五公斤重的凤冠,压得我脖子都短了几毫米。
在这期间,我一直照着镜子,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这群人用尽各种手段打扮成了个我自己都认不出来的人。当然,怎么也比日本古代的化妆强多了,至少我现在看着还是比较有人样的,眼也不细、眉也不秃、嘴也不小、也没画成大白脸,就是腮红略微浓了些……
化完妆之后,那几位化妆师把我往桌子前头一扔,就凑到窗边高高兴兴地讨论起来:“新娘子生得真俊,就是年纪小了些。这么早成亲,怕生娃娃时挺不过来。”
“可不是么,看这小身板儿,该长得还没长起来,怎么就急着嫁人呢?又不是小户人家急着卖女儿。我听说有的人家都要把女儿留到十八才肯出嫁哩。”
“这么小的新娘子,怕是新婚之夜要吃不少苦头……”
她们说话声音倒不大,但我也是学过绝世武功的人,字字都听得真切,越听心里越发毛,满脑子都是以前接过的恋童癖案件。又坐了一阵,有个穿着月白长衫的年轻人进来叫我,我的心“噔”地就提了起来,腿都有些发软,一手拉住袖子挡着脸,捏着嗓子问道:“来……来者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