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大姐慵懒地倚在桌边上看着我,娇嗔了一声:“别天天就知道下毒,我现在有了身孕,要是有人看出这屋里有迷烟痕迹,说不准要找旁的太医来替我看脉相,这不是给我招祸呢吗。”

怎么就怀孕了?前两天她不还弑君弑得美美儿的嘛,这也太神展了吧!

涤洹真人不知什么时候又从空间里钻了出来,脸上还蒙着个粉蓝色口罩,也不摘下来,闷声闷气地解释道:“装的,穿之前没看过甄嬛传吗?昨儿忙活了我一宿,给你大姐又抽脂又丰胸丰小腹的。白天那个林太医来了,给开了点调脉相的药,吃两天就能报怀孕了。”

虽然这么个皇帝也不值得争,但怀孕是宫斗戏码中不可缺少的一环,我能理解大姐这种想要个完美退场的心情。

又过了两天,五姐也回来了,大哥却没回来。听五姐说是正在太傅府上,联络闻人家以前的亲交故旧,打算趁许氏一家倒台的机会,顺便替闻人家和带累得二哥入狱的宋太师平反。

我倒有些想去许家问问四姐为何要害自己家人,大姐却挥了挥手道:“你这沉不住气哪行。现在我关在宫里,你们是钦犯,那贱人正是得意的时候,见了她怎么样?刀兵相胁,那是落了下乘,只能让她看着咱们落魄的样子得意罢了。要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她自以为胜券在握,转瞬却要满盘皆输之时才能把她叫来,痛痛快快地打她的脸。”

叫大姐这么一比,我都有点怀疑自己的BOSS魅力了。不行,了了她的事,得赶紧回我的冲渊教,从教主和迟堂主身上找回优越感来。

五姐回来之后,大姐便装了回晕,叫人去太医院叫了太医来。来的自然是与她有约的林院判,可惜我未能亲见,躲在空间里听涤洹真人的现场直播。他说得倒也有声有色,活生生描述出一个春心荡漾的小太医被幽怨宫妃迷得五迷三道不顾生死的恐怖故事。

一想到主角是我大姐,再香艳的故事都恐怖了。

不过这一怀孕,总算是解除了禁足,皇上还来看过大姐两眼,又给她添了几个太监宫女。五姐顺手杀了两个,叫我顶替一个洒扫太监,自己扮成那个宫女,收敛杀气,成日跟在大姐左右。俩人的背景里开满了玫瑰和百合,还闪耀着点点星光。

至于那个谁,因为年纪太大还有胡茬,就连个太监都没捞上当。

从那以后,大姐的日子过得就越见滋润,白天常有人串门,早晚又有林太医送上门来调剂情绪,养得大姐眉目舒展,色若春花,一天天满御花园乱逛,不知是找皇帝还是跟旁的宫妃炫耀。

过不上几日,她就玩出了大的,叫人抬回了宫里。我站在廊下偷听,说是她在御花园被景王之母小金妃责罚,胎相不稳。她那肚子里就没有胎,装得跟真的似的,脸色惨白、汗流浃背地叫人抬了回来,亏了端王之母愉妃路见不平,把她救了下来,还去太医院找来林院判安胎……

更神奇的是,林院判睁着眼就敢跟人说她见了红,这一胎怕是有滑胎之险。

我看见红的怕不是我大姐,而是林太医的袖子吧?

愉妃担心得嘴角都生出括号来了,义愤填膺地对大姐说:“妹妹你别担心,你腹中龙胎都四个月了,定然安稳,又有林太医在,一定能保下来的。姐姐这就上报皇上,金氏有意伤害皇子,其心可诛!”

大姐额头冒着虚汗,仿佛疼得眼都睁不开了,还挣扎着拉着她的手:“好姐姐,妹妹这回怕是不成了。还求姐姐疼我一疼,请皇上允许妹妹的家人……唉,我也知道我家人不争气,如今都下了狱,但还有个四妹外嫁,不曾受家里牵累,请姐姐代我奏禀皇上,叫我闭眼之前,能见她一面吧。”

愉妃捂着脸,反复保证一定把人弄进来,然后捂着脸哀哀地走了。等她一走,大姐便叫林太医出去熬药,又将宫人全数赶走,只留五姐和我在身边侍候。

“朝堂上的风向要变了,咱们这边的动作也要加紧了。我要留闻人婵住两天,你们平日小心些,不要在她面前露出马脚。皇上最近身体不好,房事不兴,对我腹中这个孩子还是很重视的,到时候就是大哥那边事不成,若闻人婵害我坐胎不稳,居宁侯府也吃不起这个挂漏。”

皇上身体不行,还是我下的毒呢,可惜没竟全功,不好在大姐面前多说。

喝下午茶时,就听小太监通传说,居宁侯府的世子夫人——也就是四姐,递了牌子,想入宫探望大姐。

害得我们家家破人亡的凶手终于要露面了,我也跟着心跳了一回,后来想想又觉着自己真没出息——只有别人见了BOSS胆战心寒的,哪有我这个BOSS想起别人来还要担心的?

于是第二天,我就抽着个拂尘站在院门口,看着一个诰命打扮的年轻女子进到了福宁宫,然后随着门那边儿的小太监一起高喊:“居宁侯世子夫人闻人氏求见!”

我记得四姐是个很爽朗直率的女孩子,说话爱得罪人,可是又很讨人喜欢,二叔一家宠她宠得跟二姐不差什么,二姐死后,她甚至一直是嫡女待遇。

可就是这么个受尽宠爱的娇女,却毫不含糊地设计陷害了我们全家,连她同父的兄长,我二哥也坑进了天牢。

她在西侧殿门口微微福身,口气冰冷地说道:“臣妾闻人氏,参见贵人。”和在家中亲亲热热地叫大姐时简直判若两人。

大姐当众赐了座,还叫人给她上了茶,露出个艳丽的笑容:“四妹,好久不见。你跟大姐说话,怎么也这么生疏了?”

四姐似笑非笑地答道:“臣妾福薄,怎么敢叫贵人娘娘大姐呢?臣妾本也是罪臣之身,还要多亏了婆家不弃,丈夫力保,才能以许氏儿媳的身份脱罪,不然如今就要在牢里,见不得娘娘了。”

大姐摒退众人,只留下我和五姐参观,也没耐心再绕着圈说话,冷笑一声问道:“闻人婵,你以为一个居宁侯就能保得住你吗?这里是福宁宫,不是你那侯府!”

四姐目光在我和五姐身上转了一转,低下头答道:“怎么敢,二姐、三姐在自己家中尚不能保身……”

“不论二妹三妹,还有四弟吧?”大姐双眼眯缝起来,目中射出两道寒光:“若非四弟代我出嫁,那日在闻国公府中,是否我也该与闻国公世子一并被人割了头去?”

四姐慢慢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大姐:“娘娘这话,臣妾可不懂了。臣妾幼时只知遵从父母之教,从不曾踏出闺门一步,旁的更不敢做。娘娘胎相不稳,此时宜当休息,思虑过多对身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