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漓的一切都让他疼。说出的话让他心疼,做出的事儿更让他心疼,尽管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待在那里,那孤寥的身影依旧让他心中酸楚。江漓的一举一动,一瞥一笑,都牵着他的心。他的喜怒哀乐皆因江漓。
与其说暒斓是世间无解的夺命奇毒,倒不如说“江漓”才是那个天下第一的催命剧毒。可这一次,顾锦知是心甘情愿中毒的。
明明这一味名唤“江漓”的剧毒比暒斓带给他的疼痛强出百倍千倍,可他依旧乐此不彼的沉溺其中、暒斓侵害的是身体,而“江漓”侵蚀的是心脏,而且是心中最柔软最脆弱的地方,尽管痛,但他快乐着。
人生在世,能寻得一个令自己心痛的人,也是一种幸福吧。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顾锦知贴俯下身,双唇轻轻的落于江漓一向冰凉的薄唇之上。比蜻蜓点水稍微慢一点的亲吻,顾锦知深深凝望着江漓,见他没有反抗,心中情到深处难自禁,免不得贪心。便遂了自己的心意,以他温热的嘴唇去温暖江漓苍白且微凉的双唇。
那属于江漓的独有的初雪气息扑面而来,清新舒畅,沁人心脾。顾锦知不由得将江漓抱紧,那温润清凉的触感让他神智迷离,如痴如醉。不知不觉中,顾锦知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
忽然感觉身下人一发力,势如排山倒海,叫人无力反抗,一阵天旋地转,顾锦知就由上方变成了被压在下方,他脑子有些懵,就见江漓伸出白皙的玉指轻轻搭在他双唇之上,语气一如往日那般清淡平和:“王爷刚刚挨过暒斓,身虚体乏,得多歇息。”
顾锦知:“本王……”
江漓唇角勾起一道诡谲的笑意,疾指一闪。顾锦知脑子嗡的一声,视线顿时变得模糊,一阵铺天盖地的困意袭上心头,尽管他再抗拒,也抵不过被点了睡穴的霸道功力,不情不愿的闭上双眼,浑浑噩噩的不知东南西北。
顾锦知:“……”
又被他“羸弱无害”的外表给骗了!
江漓坐起身,拽过床里的锦被给舒王爷盖上。他睡得很熟,几乎一动不动,可他的手始终紧攥着江漓的腕骨,生怕这个宝贝疙瘩趁他熟睡之时逃跑了似的。
罢了。
江漓靠坐在床头,静静看着他。
人人都以为舒亲王是个富贵王爷,体弱病躯,只知享乐,百无一用。可谁又知道,他被这天下奇毒折磨二十年的苦楚折磨。每一次毒发,无药可医,只能凭借自己的残躯,自己的一身傲骨硬生生挺过来。其中的忍耐力,意志力,绝非常人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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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台顶着一双核桃眼在周大夫的院子煎熬,左手拄着下巴昏昏欲睡,右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火炉,心情放松下来人就困得哈气连天,眼见着两眼一翻就要睡死过去。端了药材出来的周大夫大叫一声:“别把药煎糊了!干嘛呢!”
郁台吓得瞬间惊醒,平衡没保持住,差点一头扎炉坑里:“啊,对不起,我刚看火候还成……”
手中蒲扇突然被人抢走,郁台回头一瞧,居然是清烟。
“你回去睡吧,我看着药。”清烟搬来板凳坐郁台旁边,手法熟练的扇着火。
“不用不用,我一点都不困。”郁台硬逞强,拍拍脸蛋强打精神,没注意到手上脏,拍了一脸炉灰,既有点呆傻可爱,又有点滑稽可笑:“不把药煎好了,不看着王爷喝下去,我不放心。”
“舒王爷有公子陪着,你不用担心。”清烟看郁台双眼水肿,想是昨晚上流了几车的眼泪?
“江公子还好吗?”郁台关切问。
“凭公子的功力很快就能恢复过来。”
“那就好。”郁台松了口气,用眼神指了指旁边沸腾冒气的瓦罐:“那是周大夫给江公子配的药方,再有一个时辰就好了,到时候你给江公子端过去。还有王爷这个,也劳烦你了。”
清烟微有诧异:“你不去?”
“我还是躲一躲的好。”郁台苦笑一声:“王爷让我拦住江公子别出新雨楼,这差事没办好,王爷肯定发火。我被骂被罚是小事,惹王爷生气是大事。王爷刚挨过毒发,切忌劳神动怒。等过一阵子他身体好些了,我再去负荆请罪也不迟嘛。”
郁台说的头头是道,更加卖力的煽火。
本就困得里倒歪斜,前方暖呼呼的炉火一烤身体,人就更加犯困。郁台扇着扇着就脑袋一歪,迷迷糊糊的往身边清烟肩膀上一栽,睡得昏天黑地。
清烟感觉肩膀上一沉,第一反应就是躲开。当他意识到是郁台之时,把侵犯之人丢出去的念头硬生生卡住。他低头轻叫一声:“郁台?”
郁台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继续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