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角忽然响起两声鸟鸣,声音细哑,乍一听象乌鸦,仔细听却又比乌鸦显得柔亮。
“他今晚不在府中,你也是够无用的。今天一闹,往後肯定加倍防著,再要得手可不容易了。”
那鸟隐在黑暗中,杨丹把那些东西拾起来,顺手撂在床头,倒了水递过去。
那鸟的影子扑地一落,忽然站起一个小小的黑衣男童来:“公子不知道,那老头儿养的鹦鹉恐怕比我们两个的年纪加起来还大些,难缠得很。”
杨丹笑道:“怎麽这里还有同族不成?”
那男童站在暗影里小口喝水:“哪里是同族,不知道是什麽妖山恶地里养出来的一个异胎,年岁久了成了精,”他顿了一下:“我本来已经探明地方了,让那妖孽横里插一手,却连屋都没能进去。”
“那这些东西哪里来的?”
男童嘻嘻一笑:“本来是要回来了,不过路过一家院子,那家小姐正在打骂婢女,小小年纪脾气倒不小,看不过她那麽狂,吓了一吓她,把她身上的东西叼了来。”
杨丹在他头上敲了一下:“死性不改。好了,夜快深了,你练会功是正经。”
男童答应了一声,凑前来:“公子,这里好生无趣,咱几时动身去迷津山?”
杨丹白他一眼不说话,那男童摸摸鼻子,身形倏忽间矮了下去,一声细细的啼鸣,两翅张开来,烛影将它的影子拉长了映在壁上,却原来是一只盗雪鹰。
杨丹盘膝坐在榻上运功,那只小鹰在脚踏上跳上跳下,一时啄啄他鞋子,一时又歪头看他。
烛光莹莹,映得杨丹脸上融融有层晕光,似冰雪融化前的最後一刻时光,明明坚美异常,却又险险欲化。
盗雪看了看,跳上桌去,桌上横放著那张杨丹背回来的瑶琴,雪盗双翅展开,尖喙去叼拨琴弦。
杨丹行功堪堪一圈,听著琴声叮咚,盗雪竟然拨的是一曲佳人赋。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等拨到宁不知倾城与倾国那一句时,调子有两个花腔儿滑弦,盗雪喙短忙不过来,颈上的毛都团竖了起来,还是拨了个零零落落,倾城就已经让人忍俊不禁,倾国根本已经荒腔走板,离调十里远去。杨丹顺手拿起荷包丢它。雪盗机灵的闪过一边,脚爪都使了上去,居然还把最後一句佳人难再得给弹完了,极是得意的冲杨丹叫了一声,回头顺顺翎毛,又叫了一声。
杨丹忍笑不住:“你个小东西,才学了几天本事,连我都敢调戏。明天把你绑了去卖,瞧你还狂不狂了!”
雪盗跳了几跳,又扑下地,没入黑暗的墙角。
杨丹把荷包捡了起来,晚上那男人倒是气宇不凡,在这鱼龙混杂的一归城里,倒不多见。
把这里有名有姓的想了一圈,却好像没有哪个成名人物是姓易。
他懒懒打个呵欠,在无花楼那人的眼睛晶光闪亮,酒意微醺的看过来时,眼里三分醉意,七分的惊 。
杨丹不由得勾起嘴角,微微一笑。
易府里灯火通明,无人安睡。
易钧皱起眉头,易二所说的冰小姐并不是易府的人,却是易钧师尊的独生女儿,单名一个冰字,正在易家做客,下人称一声冰小姐而不唤其姓,足见是将她当成自己人看待。
柳冰披头散发,眼睛哭得通红:“师兄……”
易钧有些头痛,柔声劝慰:“你不要哭,人没事就好。”
柳冰嘴一扁:“那贼好生可恶,使的不知什麽兵器,把我的耳坠子都削去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