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一个弯,前面出现一间洞室。
“胡长老……”
景思如的声音顿住了,洞里有一人席地而坐,长发披在背上,穿著一件玄黑的袍子,正伸长手臂朝炉里添加木柴。
“请问你是?”景思如不认识这人,但是杨丹和雪盗却认识他。
雪盗有点呆滞,喃喃的小声说:“少主?”
那人缓缓转过头来,杨丹站在那里,一动没劝。
他这一刻什麽也没想。
过往的风不知道从什麽方向回来,曾经的那个夏日,树叶在枝头哗哗作响。巨大的梧桐树,浓荫深绿。
他记得他们在树下细语,第一次拥抱,第一次亲吻……
“丹丹。”淮戈的声音有些哑,笑容看起来平静,但他眼底并非如他的表现一样无动於衷:“没想到在这儿见到你。近来还好吗?”
杨丹回过神来,毫不客气的问他:“你怎麽会到这里来?”
太意外了。
也许除了意外,心里还感觉到了一些别的,异样的情绪。
淮戈朝雪盗招手:“找到族人,是不是欢喜的很?”
雪盗却用力把头扭到一边去,一声不吭。
“我们刚刚才知道这件事。”杨丹问:“你几时知道这事的?”
“秋天的时候,影族遣人送信到梧桐城去,书信往来数月,然後我过来看一下情形。”
有个小僮进来,端著点心和茶。他看起来比雪盗还要小,皮肤粉嫩,两只眼睛极为灵活。
“少主,族长。”他停下脚步,躬身行了礼,把茶点放下:“长老出去了,说是要午後才能回来,少主有什麽事情,与族长商议是一样的。”
“坐吧。”淮戈看起来倒更象主人。
淮戈多半晚上没有睡好,眼睛下面有些疲倦的青灰色,但是双目仍然明澈清亮。他身上有著杨丹熟悉的那种锐气蓬勃的精神劲儿,还有著杨丹所不熟悉的,其他的气质。
一别数年,淮戈当然也不可能一成不变。
在书院相遇时,他冷傲的一句话都不肯多说。後来熟悉了之後,才知道其实他内心与外表完全不一样,外冷内热,做的永远比想的要快,而且,从来不说後悔。
很多时候杨丹觉得自己和他,很相像。
但是正因为两个人太象,所以,有些事情,反而无法妥协。
淮戈安然的坐著,和景思如谈话时也有条不紊。影族已经分离出来太久,自成一族,在这里扎地生根,延绵繁衍,上上下下都没有再回归於羽族的意愿。
“北地虽然冬季酷寒,但是一年中也有半年的时日天气温煦,族人牧猎耕织,一天天,一年年,就是回归羽族,万里迁徙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况我们在此地生根已久,恐怕也不能再适应梧桐城的生活了。”
杨丹轻轻抚摸雪盗的头,低声说:“可是觉得太突然了些?”
雪盗眨眨眼,没出声。
“你有什麽想问的事,可以向景族长请教。或许……你还有亲族在这里。”
雪盗的眼里一点喜悦激动的神采也没有。
“别害怕,没什麽可担心的……”杨丹揽住他:“这次带你一同来,我是想,或许可以解除你的一些疑惑。你也是有根的,有族人的,不是孤单单的一个人在世上。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