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到了自己的年龄,经历了感情,经历了背叛,经历了生死,那时候她才会真正成熟起来,可成熟又能怎样,还不是遍体鳞伤,甚至变成像自己一样的白骨骷髅?
萧自容悄悄提醒自己,我是白惠心,可很快她就在心底做出了否定,她既不是白惠心也不是萧自容,她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如果说一个人遁入空门就断绝了和尘世的联系,那么一个人死去则意味着和过去一切的道别,她只是不得已羁留在世上的怨灵罢了,她的心中已经没有了爱,剩下得只是对这个人世的仇恨。
她一度以为自己有,可现实呢?这种矛盾的念头反复折磨着她。
白玉宫表面上对萧自容非常的恭敬,虽然涉世不深,可毕竟已经懂得趋利避害,小不忍则乱大谋,以她现在的实力是不可能完成复仇计划的。
萧自容道:“玉宫,坐。”
白玉宫在她身边坐下,恭敬道:“母后找我有什么吩咐?”
萧自容道:“陛下的事情你已经知晓了吧?”
白玉宫道:“不知是真是假?”皇宫内虽然有风声透出,但是目前仍然没有公开宣布。
萧自容点了点头:“陛下已经驾崩了。”
白玉宫心中其实并没有太多伤感,在她看来龙世祥是萧自容的儿子,他死了也是萧自容的报应,当然心中也没有想象中的快乐,毕竟是她的弟弟。
“怎会如此突然?”
萧自容道:“哀家让人封锁了消息,就是担心大雍局势动荡,国不可一日无君,哀家和几位顾命大臣商议之后,决定由你来即位。”
白玉宫其实刚才见到秦浪之后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她对皇位从心底抗拒,一听萧自容这么说,马上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那可不成,那可不成,我不想当,我也没那个本事。”
萧自容打心底感叹,这妮子果真没有权力的欲望,真是想象不到自己和桑竞天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女儿,换成别人听说可以登临皇位不知要有多高兴。
萧自容道:“你听哀家说完再决定当不当这个皇帝。”
白玉宫点了点头,心中拿定主意,这个皇帝自己是绝不会当的,她又不傻,才不会给这女人当傀儡任她摆布。
萧自容道:“按照大雍皇室的规矩,你是皇位的第一继承人,当然你可当也可不当,哀家不会逼你,陛下驾崩的事情,你应当也知道了一些,真相是,他昨晚在听涛苑治病之时,龙熙熙潜入行刺,是龙熙熙杀了他。”
白玉宫心中暗忖,秦浪说龙熙熙按理说不会弑君,这件事很可能是诬陷,白玉宫相信秦浪,可在这件事上也有太多解释不清的地方。
萧自容道:“弑君乃大罪,若是抓住龙熙熙,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泄哀家心头之恨,现在龙熙熙逃了,你以为哀家会怎么对付她的家人呢?”
白玉宫被问住了,她岂能不明白,龙熙熙的家人目前就是秦浪,老婆弑君跑路,所有的罪责都会由秦浪背锅,萧自容能将龙熙熙千刀万剐,就能将秦浪千刀万剐。
萧自容道:“哀家知道你的心思,你若是登上皇位,你就是大雍的皇帝,此事是否株连到秦浪,杀还是不杀他全都在你一念之间。”
可以说萧自容将白玉宫的心里揣摩得很透,知道这妮子心中最看重得就是秦浪,想让她乖乖登上皇位,唯有这个办法才能令她心甘情愿。
白玉宫望着萧自容,不由得想到,若是我登上皇位成为了大雍的皇帝,我可以保住秦浪,我同样可以为我娘报仇。
白玉宫道:“母后可保证不会伤害秦浪吗?”
萧自容道:“你答应接下传国玉玺,你就是大雍的皇帝,别说那帮大臣,就连哀家也要听你的。”
白玉宫抿了抿嘴唇终于点了点头道:“好,我答应!”
秦浪走出了锦园,没有人强行将他禁足,秦浪没有忘记泷河之约。金鳞卫统领柳九阳主动提出代何山铭出战,秦浪因龙熙熙的事情感到郁闷,不知娇妻身在何处,也不知她是否已经安然脱险?
他需要寻找一个方式来减压,和柳九阳的这场决斗来得正是时候。
秦浪知道今次的泷河之战一定不会缺少观众,骑着黑风来到约定的地点。
在秦浪离去之后,马上就有刑部的武士远远跟踪着他。
秦浪在泷河河畔翻身下马,新年之后,气温开始回升,虽然如此,泷河仍未开河。
秦浪远远就看到了河心中一个孤独的身影。
柳九阳果然如约前来。
秦浪此前并未见过柳九阳,这位金鳞卫的大统领因为长期在家养病,反而不如副统领何山铭和袁门坤的名气更大。
柳九阳三十一岁,身材高瘦,一脸病容,他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蓝色武士服,手中握着黑布包裹的长剑。
秦浪不紧不慢走向柳九阳,在距离他还有一丈左右的地方停下脚步,微笑道:“柳大统领吗?”
柳九阳抱拳道:“柳九阳!”
秦浪还礼道:“秦浪!”抬头看了看发白的日头:“我好像没来晚。”
柳九阳道:“是我先来了一个时辰,我习惯在战斗前熟悉周围的环境,天气如何,风力多大,太阳会出现在怎样的位置,冰层有多厚,能够承载多大的力量,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佩服!佩服!”
柳九阳道:“知不知道我为何要替何山铭前来?”
秦浪道:“你不是替何山铭,你是替金鳞卫。”
柳九阳不慌不忙将手中的黑布展开,露出里面一把三刃剑,轻声道:“金鳞卫的面子自然是要的,袁门坤是我最好的兄弟,他虽然不是你所杀,可也间接死在了你的手里,我不能坐视不理。”
秦浪道:“柳大统领原来是个重义之人,你在家养病的这段日子,有没有了解过金鳞卫发生了什么?”
柳九阳道:“我这个人不喜欢考虑太多,只想做好自己的本分,我虽然没有多少朋友,可也没有多少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