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行的心宛若一下子坠入冰窖,凉得不能再透彻。
他一手拿着账本,沉默许久。
“公子?可是这帐上出了什么问题?”见温行脸色不好,唐安关切地问了一句。
温行闻言撇开账本,烦躁地揉揉太阳穴。
“账本确实出了问题,但是我暂时不能断定具体是什么问题。”
他呼出一口浊气,敛眸低声道:“此刻未到深夜,你趁着父亲尚未回来,先把账本放回去吧。”
账本到底还是书面化的不正常,温行抱住最后的一丝丝侥幸,决定明日午膳后偷偷跟踪温广,看看他究竟是去何处。
然而唐安应了一声“是”以后又补充道:“公子,您父亲今夜尚未离府。”
“嗯?”温行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
长时间午出晚归,只怕是连傻子都能看得出异常。温广到底是个有谋略的将军,还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
温行沉吟片刻,道:“是我疏忽了。那你路上小心,将账本放回去后就密切关注父亲的行踪。倘若父亲有要出府的意思,就立即向我禀报。”
唐安知晓温行这几日被迫对走私案进行调查,没有多问,领命而去。
淡黄暖光轻轻摇曳,早就撤了炭火的房中灌进一室冰寒。
温行抱着最后的一丝侥幸,静静在房中等候。
今夜注定无眠。
——
鸡鸣时分,静坐在房中一动不动许久的温行终于等到了唐安的禀报。
他右手手指轻动,缓缓起身道:“辛苦你了,你先去歇息罢。”
“公子不打算让属下去跟踪么?”唐安做好了盯紧温广的打算,猝不及防被温行劝去休息,一时间倍感疑虑。
温行小幅度地撩起嘴角,道:“自然要跟的,不过由我亲自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唐安仿佛看见温行在说这句话的同时,眸底闪过一抹决然。
就好像这一去或许就不会回来了。
唐安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主子的事情不是她这个下属可以随意干涉的。
她轻道了一句告退,转身离开了房间。
早已换好衣服的温行也不耽搁,小心翼翼地赶到温府侧门时,正好瞧见温广行色匆匆地快步走出去。
温行屏气凝神,悄悄跟在后头。
温氏武功自出一脉,温行幼时又正好是跟随温余习的一阵子武,后来虽因发现自己真的不是那块料而改为随心练练,却也记得温余教过他的隐匿之法。
之前唐安总是跟丢不过因着不熟悉温广的隐匿法,但温行就不同了——这也是他打算亲自跟踪一趟的原因之一。
他毫不费劲地跟在温广身后,穿梭在章安城寂静的大街小巷之中。
冷风顺着缝隙灌进身体里,温行却像是察觉不到,屏气凝神,不断追踪黑夜中那抹不甚清晰的身影。
两人越走越靠近郊区,而温行的心也跟着往下沉得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