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父亲岂止是高傲这么简单,他是个少年天才,又长相俊美,年轻时不知道被多少人追捧过,但是他却又是睚眦必报,眼里揉不得沙子,所以无人敢得罪他,他受先皇的器重喜爱,一直做到丞相高位,又有很多追随者,故而眼高于顶,唯独他对小儿子却非常溺爱,即使罚过吴湘,但是罚过之后往往比吴湘还要疼一般。虽然他的感情时常不表现在面上,吴湘却再明白不过他对自己的疼爱,他每天够忙了,还要早晚都让自己去请安,询问他一日生活,在知道他对容简这个太过一般的小子有爱情之后,他就对容简非常讨厌,他不希望儿子喜欢上男人,吴湘在吴府里住着时,还送过很多漂亮女人去给他,只是吴湘当时清傲堪比他这个父亲,哪里会愿意接受那些女人,只和他父亲闹了几次,才让他父亲减少了这样的安排。
而那时候容简也还是个少年,看不出有什么大用,虽然在吴湘的眼里,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比容简还好了。但是容简还是经常被吴相挑剔看不上眼,有时候甚至是直接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但是如果连容简也是癞蛤蟆的话,在吴湘眼里,这个世界上估计所有人都是癞蛤蟆不如的,再说,他自己哪里又算什么天鹅,即使去和他父亲说不要这样说容简,也总是被父亲发脾气骂一顿,说他只是被容简蒙蔽了眼睛,而且说他要是和男人发生床事,他就更加不会原谅他,要送他去剃度出家。
闵湘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这样,但是在吴家出事之前,他都是一边偷偷摸摸去和容简相见,一边又在父亲面前唯唯诺诺先假装乖顺。
也许吴相毕竟是过世了的人,容简实在不好再说他的坏话,所以隐忍了一阵,才道,“当时我去天牢里见过吴相两次,看他实在很看不上我,我之后就没有去了,想找人去将你换出来,没想到却得知你病死在牢里的消息,我拿到的只是骨灰,我带着骨灰又去见过一次吴相,他却只是对着我冷笑,说这是他故意的,他宁愿他的儿子死掉,也不会让他被我这种卑贱之人玷污。湘湘,我知道我当年和你父亲很多不和,现在说这种话,有故意挑拨之嫌,而且也无证据。但是,我当年去找你的父亲,除了这种事,我还能因为什么事。难道去你父亲面前耀武扬威么。虽然你知道我也不喜欢你父亲,但是,他作为你的父亲,我依然是尊敬他的。他用手杖打我的那一次,我不是也只是硬生生受着么。”
说起被手杖打的那一次,就是吴湘和容简偷偷跑去东湖玩,没有回家,其实两人也没有做什么事,第二天容简送他回家,正好被他父亲撞上,他父亲就直接用手杖打了容简。
容简当时避也不避,还是吴湘扑到容简身上去,对他父亲说他这是在打王爷,他父亲才停下来,还说,容简要是再把主意打到他儿子身上,就让容简后悔。
容简那一次没有被吴相打伤,却实在是被伤透了心,对吴相非常痛恨。
当时他还年少,已经非常隐忍,最后还劝了吴湘两句才离开。
想到当年事,闵湘心里对容简又放软了,他知道当年自己很对不住他,以前因为两人的事,容简也是吃够了苦头。
闵湘从床上坐起了身,他的面色在月光的微光里惨白,“当年吴家,本来我娘亲姨娘嫂嫂她们都不用死,听说是有人给饭食里投了毒,又故意放了老鼠进去,当时我的替身最先死了,就被怀疑会有鼠疫,所以我娘亲她们病死,都被认为是鼠疫而死,怕鼠疫泛滥,很快就将她们都用了火葬,即使她们是中毒而死,也是完全没有办法验证了。那是谁要我吴家的人死,对我吴家如此痛恨。”
容简看闵湘身子单薄,整个又凄惶无比,简直要晕过去的样子,就非常心疼,赶紧将他拥在怀里,又用被子裹住他,道,“这些,其实你不知道,恐怕会更好一些。”
闵湘怔怔抬头看他,“你这是要我知道有仇人而不去报仇么?”
容简伸手抚摸他的脸颊,闵湘将他的手打开了,容简低声道,“我当时也没有想明白,得到你死了的消息后,更是陷入了死胡同,根本没查出什么来。是知道你还活着之后,又去看当年卷宗,又找了当年牢里的人,还问了皇兄,才明白一些事情。”
闵湘目光里带着巨大的悲痛却又无比痴狂,“是什么,你都知道什么?”
容简将他搂紧了,“当年,是吴相让投毒毒死吴家人的。皇上也知道此事,后来去见过一次吴相,吴相本是秋后问斩,就是因为他惹怒了皇上,才提前了问斩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