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翀强自镇定,跪坐在沈越身边,出手搀扶住他:“阿越节哀,寻壑他在半月之前就……就病逝了……”
沈越如遭五雷轰顶。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个出征前夕还和自己****的人,临别前还叮嘱自己‘好好吃饭’的人,这个仅靠想念就能支撑自己挺过鬼门关的人,就这么没了。
“阿超,把阿越接回去,这几**也休息着吧,好好陪着他。”成帝不忍,上前叮嘱。
“不!……”沈越跌坐地上,摸索着爬起来,“我要回家,我要去见阿鲤。”沈超本来搀起了沈越,却被他一把推开,只得跟在后面,看兄长一路跌跌撞撞,蹒跚走出殿门。可还未走下台阶,沈越就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成帝让羡陶准备步辇,沈超跪谢婉拒,亲自背着兄长走出皇宫。走到承平门门口,沈越幽幽转醒,待意识回转,沈越愤然从沈超背上跳下,解开跟马车相连的缰绳,翻上马背,利箭离弦般冲了出去。
程隐无暇多问,策马飞奔跟上。
仙眠渡内外,遍饰惨淡的白。唯有上山沿途的彼岸花,一反沈越离开时的凋敝萧瑟,开成一片血腥刺目的红。
沈越冲上山腰。
山间悄寂。缸中鲤鱼察觉动静,浮上来咕噜冒泡;那株无名的山花枝叶依旧葱茏,甚至开出了一朵巴掌大小的素白香花。
一切如旧。
唯独那人,变成了供桌之上、三五果盘之后,冰冷冷的一块牌位。
沈越膝盖发软,跌倒地上,可一双眼仍死死盯着牌位,不可置信的喊出木板上的名号:
“丘寻壑!!”
跌倒时,沈越怀中一个包裹抖落出来,沈越每向前爬行一步,内里什物随之洒落。程隐赶上山来,见到的,除了踽踽爬行的沈越,还有就是洒落一地的松子。
程隐尤记得那日,沈越听士兵说起故乡大兴安岭的松子如何好吃,兴冲冲跑去跟小士兵讨要的模样。而后沈越剥开一颗,尝了直夸好味,可路上再没见他吃过一颗,转而珍宝似的揣在胸口,千里带回江宁。
爱过知情重,醉过知酒浓。
花开花谢终是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