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寻壑回想方才情形,后怕丛生,“爷这是……是被我推下去的?”说时,寻壑颤巍巍撑起身子,欲下床扶起沈越,“对不起,爷……”
“没事没事!”
多年共枕,沈越多有领教寻壑发噩梦之情态,但都不似今日这般凶恶。沈越握着寻壑递来的手站起之时,仍清晰感觉寻壑难以自持的颤抖。
“没事了,鲤儿,别怕,我在呢!”沈越握紧寻壑掌心,柔声宽慰,并尝试再度拥住寻壑。
“爷,对不起。”寻壑仍旧自责,“有没有伤到你?”
沈越推开寻壑上下摸索的手,笑道:“就凭你那点力气,能伤到我,哈哈。告诉你没事就是真的没事啦。不过,刚刚你是梦见了父亲?”
寻壑两眼发直,先是点点头,随即又摇头。
“不是梦到父亲?”那寻壑怎么会一直喊‘爹’?
“是继父。”寻壑语气平淡,可喉间却不自觉吞咽。
“继父?”去岁沈越刚从西北战场归来,寻壑首次提及继父,那时沈越略加追问,寻壑竟痛苦莫名,直到殷姨娘诊治才见平复。于是,之后沈越有心探问,但又生怕触及寻壑痛处,遂按捺住好奇。
不想机缘巧合,再度从寻壑口中听到此人,竟是因为寻壑的一场噩梦。
“你继父待你很差,所以你如此讨厌他?”沈越小心发问。
“没有,继父对我挺好的,所以我娘才会跟了他。”寻壑脑袋耷拉,说完倒向沈越胸膛,下巴枕在沈越肩上。
沈越心下疑惑,既然待寻壑好,那梦里相见,寻壑怎会惊恐至此。前车之鉴,沈越遂迂回问话,拣了不轻不重的先问:“很少听你提及继父。我记得当时你娘带着你逃亡,你们怎么结识继父的?”
“有次碰上官兵搜查,娘带着我躲进了继父的院子里,继父他掩护了我们,而且,得知我跟娘无家可归,他还收留我们住下。我妈看他待我挺好,就、就跟了继父。”冷汗蒸发带走体热,寻壑轻微打颤,但沈越细致,及时拿薄被盖住。寻壑前贴沈越胸膛,后有锦被保温,渐渐止住颤抖。
“嗯,那多亏你继父,免除你们日后奔走。你继父做什么的?”
“屠户,”末了,寻壑又补充一句,“什么都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