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惠帝听完刑部尚书的一番上奏,出声问道:“刑部尚书怎麽看?”
仔细琢磨著皇帝话中的意味,刑部尚书斟词酌句地说道:“陛下,在事发之後已找人验过,那名在内侍身上并无看出任何异常,恕臣无能。”
“哼,你的确无能!朕不得不怀疑你在刑部中究竟还能管住几人!”明惠帝在御座之上对於刑部尚书的说词已经微怒。
听到皇帝说出如此之重的话来,刑部尚书连忙下跪请罪,朝中众人也顿时觉得今日刑部尚书的官位已然不保,也就在这时不知何时离开御座之後的许九又匆匆返回与明惠帝耳语了几句,让明惠帝的神色不断变化,大臣们也不知这时又出现了何种变故皆静默无言,片刻之後才听明惠帝说道:“许九,刚刚发生的事情你向众位大人们说一下吧。”
许九得到了允许便朗声说道:“适才宫中有人回报,後宫马总管今日也至今未见踪影,已差人在宫中寻找,只是在马总管的房间中有一个掉落的锦袋,,而那个锦袋据查来自……皇後娘娘宫中。”
许九话音一落,朝堂大哗,明惠帝看不出任何表情,而明世华在听後满是惊讶之色,王家中人更是神色难安。
“皇後那里有何说词?”明惠帝的问话声众人清晰可闻。
“皇後娘娘只说那锦袋确实来自她那里,但为何会出现在马总管那却不得而知。”许九如实答道。
“不得而知?”明惠帝扫了一眼下面心思各异的众人,沈声说道:“刑部尚书继续将事情查清,如若还是没有结果,朕也只有两罪并罚了,而大皇子明世华……在事情尚未查清之前暂时羁押在宗人府中,皇後那里若是没有朕的命令不得踏出她的宫门一步,退朝!”
明世华怎麽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自己竟然被关在那个向来被皇族中人所畏惧的宗人府中,在侍卫上前带走他时,他不由得看看那个已经空无一人的御座,心中在那日立储不成後的怀疑与恐惧越来越大,在这种时候动手即使是手握重权的王家也不敢在各路公卿云集京城的情况下冒天下之大不韪而有所动作,父皇也就是看出了这点,所以才敢放手而为之,而那日推心置腹的一番话语也是做戏吗?在对上了舅舅关心的眼神後明世华才从那阵迷茫中清醒过来,神色如常地被带出了大殿,而其他皇子也只是相互对视一眼在此种状况下离开了大殿,仅仅一瞬间便风云突变。
如明惠帝所料想的一般,奏折如雪花般在大朝之後飞到了御案之上,不外乎两种声音,要麽请求皇帝重新彻查此事不可听信一面之言,要麽列举出种种王家与大皇子的过失之处,字字句句都可以让王氏一系有抄家灭族之祸,明惠帝翻著这些奏折嘴角逸出一丝冷笑,到了如今这个时候平日里那些不显山不露水的人也终於坐不住了,指了指那堆奏折对於许九说道:“拿去看看吧,看看这其中的人有没有以往落下的。”
明惠帝可以稳坐钓鱼台笑看风起云涌,可是其他人却不行,在那日大朝过後若不是各个皇子府邸都极有眼色地闭门谢客,恐怕门槛都要踏破了,而後宫之中由於皇後暂时已被软禁起来,刘贵妃又整日吃斋念佛不问世事,便让容李两位贵妃从中揽去部分权力,皇城内外一时都成了一个戏园子,让看客们大饱眼福,而这暗中也有人嗤笑著众生之态。
明世云抬头望了望京城上空那阴沈的天气,下一个大朝就是明日了,这还会出现什麽变数呢,而现在的自己自然是一动不如一静……
许九跪在寝宫之中,在他的面前有著适才刚刚摔下的汤药,墨黑的药汁配著那雪白的瓷碗碎片刺目鲜明,而坐在龙榻上的明惠帝则失神地望著地下,在许九无法看见的时候神色间的悲伤失落一闪而过。
“只不过是稍稍有了一点口子,他们就如此迫不及待了,也是,朕在这个时候死了恰好不过。”
明惠帝那空寂的声音让许九面显悲凉,除了哽咽一声“皇上”之外再也无法说出其他。
“朕还原本以为最起码在朕活著的时候不会出现像先帝那时一样的父子兄弟相残,没想到朕还是逃不过。”明惠帝闭上的眼眸复又睁开,那软弱液体已消失不见,“朕还是太心软了,处理好这汤药,朕要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