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一鹭一把抓牢他,狠狠地搂紧,那力道,屠钥甚至怕他把廖吉祥搂坏了。
“你还记得么,”他埋头在廖吉祥颈弯,“我为屈凤去求郑铣,那时你说……”半晌,他抖着嘴唇低语,“你说你要是屈凤,就是死在西衙门,也不会害我……”
廖吉祥瘫在他怀里,一言不发。
“我信了,今天信了!”谢一鹭应该是落泪了,“金棠……金棠……”他一直说不出后头的话,廖吉祥叹一口气,想劝慰他,谢一鹭却抬起头,有些埋怨地把他往后推,“你为什么不流泪?”他把他推到桌边,为自己的窝囊责怪他,“你为什么不流泪!为什……”他贪婪地叼住廖吉祥的嘴唇,像个饥渴的痴儿,反反复复地咂。
廖吉祥就任他那样无耻地咂,闭着眼,被亲得眼睑飞红。
他们真是那种关系!屠钥发狠地瞪着谢一鹭,看廖吉祥从桌上摸来一颗瓜子仁,趁呼气的间隙塞进他嘴里,谢一鹭嚼了,和着口水咽下肚。
廖吉祥又给他摸,他自己嗑的,谢一鹭眼睫上还挂着泪,但微微笑起来,廖吉祥便跟着他笑,用蹩脚的南京话唱:“瓜子尖尖壳里藏,姐儿剥来送情郎,姐道郎呀,瓜仁上个滋味便是介,小阿奴舌尖上香甜仔细尝……”
谢一鹭疯狂地亲吻他,用满腹凄怆的酸楚,和酸楚涤荡后的柔情,廖吉祥被他吻得气喘吁吁,强睁着眼, 把指甲尖碰着他的嘴唇:“有我……你有我!”
谢一鹭松开嘴,粗喘着看他,边看,边把手往怀里伸,廖吉祥以为他是要解衣裳,于是抿紧了嘴,可谢一鹭掏来掏去,却掏出一块纸包着的小石头。
“今天我没去衙门,”他剥开纸,把石头翻过来,往沾着红泥的断面上呵了口气,抓着廖吉祥的手,印在他白得发青的手背上,“不是玉,你不要嫌弃。”
廖吉祥怔怔看着,印拿开后,留下一个椭圆的红印,不是什么“金貂”,也没什么“贵客”,而是篆文阴刻的四个小字:“心、迹……”他读着,声音有些颤,“双清?”
心迹双清。褪去了浮华,褪去了煊赫,与官位无关,与战功也无关,廖吉祥心里说不出的滚烫,眼前这个人懂他,懂的不是别人眼里的那个“廖吉祥”,就是他这个人,光溜溜赤条条,一个堪怜的生灵。
他拼命咬着牙,屠钥在窗外都看出来了,他是在忍泪,这时候谢一鹭又在怀里掏,一掏掏出一只小纸花,红粗纸剪的,蝴蝶样:“早上在街边摊上买的。”
他把蝴蝶别在廖吉祥鬓角上,掂起他的下巴,要端详,廖吉祥很别扭,想找镜子看看滑不滑稽,又觉得矫情,便用手虚掩着:“也不是姑娘孩子,买这些。”
谢一鹭傻笑,手再一次伸到怀里,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纸花,笨拙地往头发里插,然后晃着脑袋,献宝地给廖吉祥看。
廖吉祥让他逗得直乐,一乐,眼睛就弯弯的,嘴巴也翘起来,有春芽般的生气,谢一鹭的呼吸急起来,手慢慢往他衣裳下面摸,廖吉祥抖了一下,但没拒绝,屠钥亲眼看着谢一鹭把他的下摆拽起来了。
“只是晚上,”谢一鹭嗅着他的头发丝,两只纸做的红蝴蝶颤巍巍凑在一起,“有些不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