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时好心喂他还要看脸色;睡觉时,不依不饶非要睡床;出恭时,诱骗自己解他的穴道,如不解就要帮他宽衣……
当然这些,左御凌做来倒不觉得发怵,幼时本就是好友,后来也算生死之交。只不过,江佑辰却是别扭地红了脸,谎称自己又不想出恭了。
“唉,倒不如不认识你了!”左御凌叹口气,自行拿了毛巾蘸着温水热敷,咳嗽越发严重,震得胸腔更疼。
抓来的药还在桌上扔着,一直忙着照顾江佑辰,都没时间顾上自己。
“喂,你不要紧吧?”江佑辰瞄瞄他,状似不经意地开口。
“嗯……咳咳!”这下居然吐血了,左御凌费力地靠向身后的靠枕,呼吸急促。
“还说没事,都咳血了!”江佑辰讽刺道,银色的眼眸却带了丝烦乱。连他也不知道那究竟隐藏了什么——是因为这些天眼前这个人对自已无微不至的照顾吗?是因为这些天眼前这个人对自己呵护备至吗?可,他明明是自己的敌人啊……
左御凌微微闭上双眸,调整着呼吸:“你真的不饿?再不吃,饭可就凉了……咳咳……”
“管好你自已吧!”江佑辰没好气道。
左御凌苦笑一声,半晌才强撑起身子,下了床榻,慢慢踱向桌旁,拿起白亦然送来的药,朝门口走去。
“喂;你去哪儿?该不会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自己埋了吧?”江佑辰在他经过自己身侧的时候瞥到了他苍白的侧脸,半点血丝都无,唇角的殷红更加明显。心中一时有些发堵。
左御凌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却没说话。他盯着江佑辰半晌,见他烦乱地避开自己的眼神不由扯扯嘴角,微微笑着上前解开了他的穴道和绑缚的绳索。
“干嘛突然大发善心?果然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别指望我会帮你收尸……哎……喂……你……”猝然压下的身躯让江佑辰来不及躲闪,本就绑得麻痹的手脚也使不上力气,被左御凌砸了个结结实实。
急促的呼吸扑到脖颈,痒痒的;柔软的唇无意识地贴在下巴上,怪怪的;额头碰在自已的侧脸,热热的……
热热的?!江佑辰一个激灵,拥着左御凌坐起,试了试他的体温,竟然烫的吓人!
“喂!真的要死了啊?这么虚弱,怎么做我的对手?喂,你不想跟我打架了?”江佑辰拍拍他的脸颊,左御凌难受得低喃着,脸颊绯红——烧的。
说实话,左御凌这股气一直憋着,没有办法松动——自船上之时为了夺取江佑辰的解药受伤之后,接下来是动用神御被反噬,后来虽然赫连澈用魂引帮他度过危险,但总的来说还算很虚弱,再然后是茗扬带人去风琏客栈,大打出手,被俘后关了两日,又是大战一场……此刻支撑不住昏厥也是情有可原的……【咳咳,这词用的……】
如烫手山芋一样推开左御凌,江佑辰起身准备离开。
可走到了门口,不由自主地停下。脑海里浮现的是这几日左御凌一脸无奈地伺候他的点点滴滴。
侧头望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左御凌,他按着胸口低低地咳嗽着,身子蜷缩成一团,竟让他觉得不忍就这样离去。
决然回首,手已经按到了门把手,一咬牙门就可以打开,可这门似乎有千斤重,无论如何都打不开。
江佑辰懊恼地闭了下眼睛,终是返身回去,抱起了左御凌将他安置在软榻上,脱去他的衣衫,盖好了被子。捡起地上凌乱散落的药包,顿了顿,叹口气叫来小二把药煎了再送来。
江佑辰坐在床边,伸手探了探方才左御凌用毛巾蘸着的脸盆里的水,还好,温度恰好。他取了毛巾在水里泡了会儿,拧干,然后掀开被子,轻轻覆在了左御凌光裸的略显淤青的胸膛上。
左御凌汗流浃背,额上也是虚汗连连,眉毛紧皱,睫毛颤动,竟是添了丝楚楚可怜。
江佑辰自嘲一笑,连忙专注地帮他热敷、擦汗,滴水湿润他干裂的唇……
即便干裂,唇形还是蛮诱人的。左御凌双唇翕合,呢喃着叫着谁的名字。江佑辰凑近去听,手里的毛巾掉到了脸盆里,溅出四散的水花。
——不是卿儿,不是亦然,而是——佑辰……
江佑辰心智虽失,但记忆还是有的,只是无法搞清楚脑中不断闪现的几个人的关系。此刻听他叫自己名字,震撼自然不会小。
“客官,热水和熬好的药给您送来了。”小二敲敲门,恭声道。
“进来吧!”江佑辰想起身,却被左御凌抓住了手,死死地,不肯放开,“对不起…”
江佑辰看着仍然紧闭眼睛的左御凌,知道他是在做梦才算松了口气,待小二用暖昧眼神看他时也只是心不在焉地瞪他一眼。当房中重新恢复安静的时候,左御凌浑身起了小小的战票,呢喃着:“冷……”
“喂!撑着!”江佑辰再加了一层棉被,左御凌难受得翻了身,咳嗽加剧,唇角的血不受控制地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