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押韵。”蒋初将杯子斟满,伸出手,“体仁,请坐。”
龙慕坐下端起杯,“小弟先干为敬。”刚进嘴,“吱”一声破音裹着“咕”一阵劲风突然从天而降,龙慕一口酒呛进气管里,这通咳啊!
蒋初拍着后背帮其顺气,“好些了吗?”
龙慕咳得脸红脖子粗,好不容易匀过气来,拍案而起,指着小相公的鼻子,“你属癞蛤蟆的?好大的一阵口气!乳牙换干净了吗?”
小相公吓得一头跪倒,砰砰磕头,“贱妾……贱妾……属……属虎……”
“属虎?”蒋启鸿皱眉,折扇轻敲手心。
一听这话,龙慕愣了一下,难道他也属虎?翻着眼睛算了算,笑眯眯地踱到小相公面前,和蔼可亲地明知故问:“你十四岁还是二十六岁?”
小相公结巴:“十……十四……十四岁。”
“放肆!”龙慕厉声呵斥:“有你这么老的十四岁吗?”
小相公吓得脸色煞白,小细腰抖得都快折了,“不敢……不敢欺瞒……确实……十四岁。”
“是吗?这么说来……”龙慕脖子一点点扭过来,面朝小相公,眼角余光却瞟着蒋初,表现得很是疑惑,“……这么说来,我比你大十岁?”
蒋初往椅子里一歪,笑容可掬,“事实上,我比你大两岁。”
“哦?”龙慕哈哈大笑,走回桌边坐下,“你也属虎?”
“我属虎,你属龙……”
没等他说完,龙慕惊讶之情流于颜表,“这难道就是‘龙争虎斗’?”
蒋初缓缓点头,“嗯,这倒是道名菜,蛇肉猫肉一起煮。”
龙慕顿时感觉喉管里一阵恶心,自顾自倒了杯酒下肚,半天才压下去,“废话绕了半天,你难道就是想说我是条蛇你是只猫?”
“我只是想说,今年是你本命年,容易犯太岁。”
“所以……”龙慕凑过来,挤了一下左眼,“……要穿红裤衩。”
蒋初一愣,摇着头失笑。
“得了得了!”龙慕嗤笑,一巴掌推在他肩膀上,“两年前是你的本命年,我就不信你不系红腰带不穿红裤衩!”
“所言甚是。”蒋初靠过去,促狭地眨了一下眼,“不瞒你说,我的红腰带来历非凡,在我岳父驾前镇了半年,受尽香火享尽福泽,恭恭敬敬请回家系在我腰上。”
“轰”一个炸雷直劈下来,“岳父”后面的话龙慕一律听得稀里糊涂。就觉着脑仁嗡嗡直响:岳父!岳父!!杀千刀的岳父啊!!!!扬州城唯一的天鹅肉,连点剩汤残渣都没尝着,人家……人家有老丈人了!
蒋初在旁边也不说话,托着腮看着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慢悠悠地将桌上所有的酒杯、茶杯、大海碗……但凡空着的器物全斟满了酒,不空的倒空了也给它斟上,末了,把大海碗悄悄移到龙慕手边。
正当此时,“啪”一声,琴弦断了,龙慕陡然回过神来,浑浑噩噩也没细看,就近取过海碗,咕嘟咕嘟灌了下去,碗一扔,嘴一抹,瞟着蒋初,心中忿忿不平:看他这样也不像未成年的,还能指望他没成亲?我傻不傻啊!天底下能有几个人跟我似的宁缺毋滥?但凡他这种货色,犯不着许下终生,嫖一回是一回,不嫖白不嫖,今天,我不嫖他一回狠的,我就不姓龙!
于是——
龙慕端了杯烧刀子,勾着蒋初的脖子,杯沿抵上他嘴唇,贴着耳垂轻声呢喃:“蒋兄,来尝尝,关外烧刀子,甘醇浑厚,非同凡品。”说着说着,伸出舌头轻舔耳垂。
门外陡然静默,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
蒋初就着他的手浅浅尝了一口,“确实非凡,应当共享。”一手托住龙慕的后脑勺,一手持杯,龙慕眼前一晃唇齿一凉,还没反应过来,得!那甘醇浑厚(?)的烧刀子直接喂嘴里了,身体立刻僵直,含着残酒一动不动。
蒋初拍拍他的屁股,淡淡一笑。
龙慕傻了半天,“咕咚”把酒咽下去,斜了蒋初一眼,好样的!
走到门边,感觉酒气有些上涌,使劲往下压了压,扯出个笑容,对一众闲杂人等说:“贵府公子有令,他身有要务,不得打扰。”说完没等人开口,“砰”一声,关门,插闩。转过身,冲蒋初似笑非笑,“蒋兄……嘿嘿……”
旁边俩戏子真是应情应景,漏着风唱:“……身煎熬,心头焦,火苗儿周身儿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