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早饭,三人结伴出府,在东院大厅处遇到了似乎专门在此等候的柳熏直,见王源等人到来,柳熏直忙迎上来拱手行礼。
王源对柳熏直倒也客客气气的,恭敬还礼后,但见柳熏直指着厅边三名仆役对王源道:“二郎,这三个都是府里的护卫,一直都是我使唤的人,你既要出门,带着他们三个当跟班,侧门处我命人准备了马车给你和家眷代步。”
王源笑道:“多谢柳先生费心,但是不用了。”
柳熏直沉吟道:“二郎,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老夫是真心实意的,街面上并不太平,我也是为你好。你说要你们要去大慈恩寺拜佛,可知晋昌坊前夜发生了变故,所以还是带着人跟随为好。”王源心中一动,问道:“什么变故?”
柳熏直道:“前夜你出府未归那日,大慈恩寺边上有家庭院起火,屋子烧成白地,火势连那宅中的数百棵梅树也都烧毁了。更可怕的是,在庭院梅根下发现了好几具尸体。此事刑部京兆府已经派人查究,晋昌坊百姓也是人心惶惶,有谣言说凶手便在晋昌坊中,所以你带着人跟随我也放心些。”
王源和公孙兰李欣儿照了个眼色,心中均有些吃惊,六个死人终究被发现了,王鉷必是暴跳如雷了,接下来若是有动作,显然是雷霆万钧,不留余地了。
但跟班还是不能带的,虽知相信柳熏直是一片好意,但王源此去是要见杨钊,这件事万不能让李适之知晓,也只能辜负柳熏直的一番好意了。
出李适之府后,三人批斗笠穿蓑衣进入蒙蒙细雨之中;春雨淅沥的街头行人并不多,三人先是往南假装去往晋昌坊的方向,走到一半路时闪入靖安坊南坊门内,偷偷观察身后有无可疑人等窥伺。确定没有人跟踪之后,三人沿着靖安南隅的街道一路往东北方向走,等于从靖安坊南坊门走个斜线直奔东坊门。
靖安坊东南的这一片甚是奇怪,几条支街旁的房舍都很豪华,倒是符合长安东城坊街的特征,但不久之后,三人看见了一片荒凉的空地,一座长满松树的小山包横在面前,山包之侧的大片荒地上倒是有一座宅院,不过走近之后却发现墙倒屋斜,院子里长草丛生,应该是很久没人住了。再往东北方走,本来该有的往来的路径也都长满了荒草,好像这片地方很久无人迹到来了。
三人均有些纳闷,长安东城寸土寸金,靖安坊虽不是地段最后的坊间,但总是东城一坊。谁知道这里居然也有荒芜无人居住的宅院和空地。这块荒地可足足有几座大宅院的面积,有山有小池塘,距离南坊门也并不甚远,若单纯论地段,应该是宜居之地,却不知是何原因。
三人无暇多想,事实上能够从无人之处穿越过去,从靖安坊东坊门悄无声息的出去,更能防止行踪被泄露。不过在穿过那片无人荒地之后抵达北边最近的一处破落的胡同口时,有几名站在门口闲谈的百姓见到三人从长草之中走来,都面露恐惧惊讶之色。
王源不知何处通向东坊门最近,反而面带微笑上前问路,几名百姓一哄而散,各自回家噼里啪啦的关上了院门。三人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正困惑之际,旁边院墙上方探出一个花白头颅来,一名瘪嘴老丈在墙头颤巍巍发问:“三位是人是鬼?大白天的不要乱闯,这里可是有半月观赵仙长的神符镇着,若是胡来可是要教你们魂飞魄散的。”
王源愕然道:“老丈怎么说话呢?我们当然是人,从南坊门抄近路过来的。”
老者胼指道:“休得骗我们,你们变化的如此英俊也骗不了我等,我等都知道你们是披着画皮的鬼怪,速速走开,否则我便要请符了。”
王源等三人哭笑不得,那老者甚是恼怒,缩回头去,半晌后再探出头来,手上举着一张半尺长的黄色符纸朝着三人横眉瞪眼。王源走近笑道:“老丈,别忙活了,我们不是什么鬼魂,你们这是怎么了?”
老者见符咒无用,倒也有些困惑,见王源等三人行动举止也算正常,确实不像是鬼怪,这才松了口气道:“原来你们不是鬼怪,但你们怎么从刘宅那边走过来了,大清早的吓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