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杜公只是朋友之交,送他两匹马儿又能如何?我大唐士人之间连妾婢都可互赠,送两匹马儿又能怎样?难道你杨尚书便和他人老死不相往来,便和他人之间无财物往来。”李邕叫道。
杨慎矜伸手一拍桌子喝道:“不错,我也与人结交,也送人财物为礼,但我用的是我的俸禄,不涉公钱一毫。你送人的财物,与你的那些好友挥霍宴饮,用的是朝廷的公钱,这两者可以比较么?而且,你的动机可不是结交,你是别有目的。柳绩揭发杜有邻的罪状你也难逃牵连,你和杜有邻之间有些什么样的勾当,杜有邻‘亡称图谶,交构东宫,指斥乘舆’的罪状怕是你也有份,这可不是什么朋友结交,而是勾结串联意图不轨,你还在这里狡辩,当真不知死活。”
李邕大叫道:“冤枉,绝无此事,杜有邻是否有过那样的罪名我不得而知,我和杜有邻之间只是朋友之交,交谈从不涉及其他,你们不能胡乱猜测诬陷。”
杨慎矜冷笑连声道:“我也希望于你无干,但证据指向你,你狡辩抵赖也是无用。前面已经跟你言明,有人揭发你和裴敦复酒后喜欢妄议朝政,那么你和杜有邻难道便清清白白?前有劣迹,后必不冤,你再抵赖也是无用。况且杜有邻已经在京城受审,很快他便会招供出你来,你还在这里替他遮掩。李邕啊李邕,你可知道你便要大难临头了么?”
李邕身子如筛糠般的抖动,天气并不冷,相反这几日艳阳高照晚上还有些暑气,但李邕却像是在严冬一般,上下牙都打着颤,嘴唇也乌青发紫。
杨慎矜毫无怜悯之情,冷冷看着李邕继续道:“李太守,你该明白,若是公钱挪用的案子,罪责在你倒也罢了。但若是妄议朝政,跟杜有邻的案子扯在一起,那便是不是你一个人便可一死谢罪的事情了。那日我瞧你家眷搬离衙门的时候,你的家人其实过得很清贫,我看了心里也很难受。但后来我却为他们庆幸。你虽挪用了大笔公钱,却没用在自己家人身上,这对他们未必是件坏事。起码案子不会牵扯到他们身上。我想你也是有先见之明,故意如此的吧。”
李邕心如刀割,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先见之明,而是根本没想到家里人,他是只顾着自己欢乐,忘了他们罢了。
杨慎矜继续道:“可是,一旦你的案子不仅是限于挪用公钱之事,而是妄议朝政意图不轨的话,你的家人怕是便统统要受你牵连了。大唐律你该比我还熟络,应该知道这项罪名会带来什么。你的夫人,三名妾室,五子十七孙,还有九名重孙辈,上下几十口人,谁能幸免?那是抄家灭族之罪啊,李太守,你想过没有。”
李邕心中的五脏六腑都在一片片的被刀子剜割,疼的他喘不过气来。在漠视了亲情数十年后,第一次反省到自己对他们的亏欠,但却连还是要继续将他们牵连进无底深渊之中,这是李邕再也不能承受的绝望。自己死了也就罢了,但还是要牵连到无辜的家人,这是决不能发生的事情,这是他决不能接受的事情。
“你们敢动我的家人,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们。”李邕咬牙切齿的道。
杨慎矜笑了:“这样的话我杨某不知听过多少次,可是你以为杨某会担心这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