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慎矜虽不情愿,但看堂下众人确实有些疲乏的样子,衙役们的重心一会从左脚移到右脚,一会从右脚移到左脚。北海属官们也一个个晃晃悠悠的像个稻草人,有人偷偷的靠着墙壁扶着堂鼓的架子。
“罢了,那便休息片刻,所有人不得离开,原地休息。差役去替本官和王副使斟两盏茶来。”
王源笑着摆手道:“我自己来,他们煮的茶我可喝不惯,杨尚书知道我只喝清水泡茶叶的,我自己来便是。”
杨慎矜并不想跟王源多啰嗦,叫人给他泡茶也只是出于客气,他爱自己动手,自己也管不着。王源起身来到衙门侧堂的小屋里,用茶叶泡了两碗清茶,双手端着底盘来到堂上。一碗放在自己的座位上,用一块布巾垫在下边捧着另一碗径自往坐在地上的李邕走去。
杨慎矜问道:“王副使这是作甚?”
王源回身笑道:“看李太守也挺辛苦的,毕竟年近七十的老者,就算是罪人,也该稍有敬意。我也给他沏了一碗,杨尚书不会怪我吧。”
杨慎矜哼了一声,转头看向别处,心道:这时候你还和李邕套近乎,酸儒一个,不知进退。
王源走向李邕,蹲下身子双手将茶碗递过去,微笑道:“李太守,新沏的茶有些烫手,你捧着下边这块布巾,免得烫了手。
李邕哪有心思喝茶,满腹狐疑的伸手接过茶碗来,猛觉得柔软的布巾下边有一根硬硬的物事,心中一惊。见王源伸着袖子替自己遮掩,忙迅速将那物事攥在手心里,只撇一眼,顿时认出了那是何物。
那正是自己的老妻陈氏头上的那只仙鹤银簪,那还是数十年前自己给她买的一只簪子,这之后自己便再也没有给她买过首饰。但这簪子数十年已经看惯了眼,一眼便知此物,心中也顿时雪亮。
这簪子是老妻不离身之物,此刻王源拿来偷偷送给自己,显然是告诉自己,他已经兑现了诺言救出了家人,否则这银簪不可能到王源手中。李邕激动的几乎落泪,想立刻趴在地上给王源道谢,但却又不能这么做。
“喝吧,喝了这碗茶,你也痛快些交代你的事情,这案子查的这么辛苦,你也辛苦,我们也辛苦,痛痛快快的了结此事,也免得大家辛苦。”王源微笑道。
李邕连连点头,将银簪笼进袖中,捧起茶碗大口喝茶,烫的雪雪呼气,额头上也冒出热汗来。王源看着他喝完茶水,将茶碗接过,转身回到座上,端起自己的一碗茶一饮而尽。
“都差不多了吧,咱们开始吧。”杨慎矜的茶甚至还没煮好端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