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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五日夜,石堡城的吐蕃大军发现了有所异动。十几日在城下按兵不动的终于有所动作,只不过并非是准备攻城,而是在拔营后撤。
大将军仁桑闻报来到城头观瞧,果见明晃晃的月光照耀的戈壁滩上,的大营中一片人叫马嘶之声,营寨中的旗帜一面面被撤下,一顶顶帐篷被拆除,一辆辆大车排成一条长龙装载物资。虽然距离太远看的不太清楚,但很明显这是要准备开溜的迹象。
眼前的一幕让仁桑想起了去年腊月里发生的场景。当时王忠嗣的五万兵马也是在城下扎营,半夜里他们偷偷的拔营离开,当时的北境大将军额那儿古果断下令出城夜袭。那一战仁桑是领着三万骑兵冲锋的前锋大将。那一战杀的落花流水,几乎将五万尽数歼灭。也正是在那一战之后,额那儿古调往匹播城任神川都大将军之职,要知道神川都大将军是吐蕃权势最大,所辖兵马最多的军职,除了赞普和大丞相之外,神川都大将军是吐蕃国中说话最有份量的第三人。那可是权力的核心。
虽然自己也因为那一战的胜利被提拔为北川都代大将军之职,统帅北境的八万兵马。但同样是大将军,自己的地位低了不是一点点。更何况自己这个大将军的名头前还有一个刺目的字眼:代。仁桑知道自己并非赞普和大丞相们心头的首要人选,只是因为要打仗而不得不让能打仗的将领出任此职。事实上在逻些城中脑满肠肥王公大臣们都觊觎着这个职位。只要北境的仗一打完,自己的代大将军的职务恐怕便不保了。
现实就是这么无奈,自己辖下的将军们其实也知道这一点,对自己的态度也不甚尊敬。特别是这十几天来,因为自己曾经在抵达之前说过‘若敢出现在石堡城下,便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这样的话。这十几天来在城下虎视眈眈,自己却没有下令攻击,此事已经被帐下的将军们私底下拿来作为笑柄谈论,说自己就会吹牛皮给自己壮胆,说自己被吓破了胆云云。仁桑很是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在仁桑的想法里,此次大唐数路兵马压境,便是要报石堡城之败的一箭之仇。作为北境的大将军,他的职责只需抵挡住的南下步伐,将堵在北境的戈壁滩上,便完成了自己的职责。既然不敢攻城,自己也不必去招惹他们。但可惜的是,手下的将领并不懂自己的心思。
站在城头上的仁桑默默看着城下拔营的,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好像松了口气,但反倒更像是有些失落遗憾。到底是失落和遗憾什么,他也说不清。
“可惜了,可惜了。”身边一名心腹将领低声说话,虽然说话声音很小,但仁桑听的清清楚楚。这名将领是仁桑最心腹的将领名叫旺姆,他们一起在北境并肩戍守了十余年,是最好的战友和兄弟,即便仁桑如今已经是大将军,仁桑还是将他像兄弟一样的看待。
“老弟,你说可惜什么?”仁桑问道。
旺姆将军叹了口气道:“你当真眼睁睁看着连夜溜走么?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是你一战成名,成为我打吐蕃国高原上的雄鹰的机会。还记得去年的那一战么?额那儿古大将军夜袭大获全胜,之后他便成了我打吐蕃国军民崇拜的大英雄。而现在,同样的机会摆在你的面前,你却眼睁睁的看着他溜走。你不是一直抱怨你的大将军职位子啊战后或许不保么?那么这么一个让你扬名天下,让你名正言顺的坐稳大将军的位置的机会在面前,你却无动于衷。这难道不可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