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两天,叛军兵马再没有发动任何一次进攻。他们只在瓦岗寨外围游荡窥伺,但却根本没有敢于发动攻击。这也让的渡河行动得以顺利进行。
两天时间,渡河船只几乎昼夜不停的往南岸运送百姓。每两个时辰便有两千多百姓被送往对面安全之所,两天下来,四万多百姓已经有两万三千多人被成功送到对岸去。虽然渡河途中也出了不少意外,发生了几只渡船在河中心颠覆惨剧,导致了数百百姓的溺亡和失踪,但这已经是相当好的结果了。
随着大寨之中百姓数量的减少,王源颜真卿等人的压力也逐渐的得到舒缓。只要再坚持两天时间,渡河行动便可大功告成。抵达南岸后便可沿南岸州府进行慰问鼓舞,之后便可迅速赶回长安一带大军之中了。高仙芝率大军在长安左近,不知道会不会有机会和长安守军交手,王源可不希望错过夺回长安的战斗,所以最好是一切顺利,那么自己便可早日赶回大军之中,参与夺回长安的重要战役。
所有人的心中现在其实最担心的不是外边的一万五千多叛军的虎视眈眈,他们担心的反倒是天气。他们祈祷的不是敌军的威胁,而是来自老天爷的威胁。他们希望不要刮风下雨,那样给渡河带来的威胁比那些敌军要危险的多。
不得不说这种心理很是奇怪。无视现实的危险而去杞人忧天,怎么想怎么觉得有些不正常。然而这却是大家的真实感觉。因为现在的军民之中几乎每个人的心里都抱着这样的想法,那就是有王元帅在,恐怕没有什么兵马能够战败他。即便是兵力处于劣势,王元帅也能神奇的完成逆转,这已经是大伙儿的一种共识。
更何况眼下外边那一万五千多叛军已经在第一天就被杀的大败,更是让所有人都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老实说他们能在瓦岗寨外安稳的呆着都是一种幸运。很多人都相信如果王元帅想去击溃他们的话,怕是有一百种办法让对方崩溃。在军民们心目中,其实对王源已经有一种近乎盲目和狂热的崇拜,对王源也近乎有些神化了。
然而,对王源而言,他却没敢有任何的掉以轻心。虽然一切进行的很顺利,但王源从不会在事情没有彻底结束前便敢断定结局,特别是在眼前这种尚有许多让王源难以安心的局面下,王源更是不敢放松警惕了。
虽然敌军没有进攻的迹象,但王源总觉得事情有些怪怪的,因为既然敌军并不打算进攻,那又何必屯兵于前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渡河?既然不肯退兵,那只能说他们还在酝酿着进攻的计划。然而在王源看来,对方这一万五千兵力若是常规进攻却已经无法取得进攻的胜利,对方应该也是知道这一点的,要想有所动作,对方必要有自己都想不到的奇谋妙计才成。王源也站在他们的角度上想了想办法,发现除了硬攻他们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好办法,既然如此,对方又何必呆在这里硬撑着,岂非毫无意义?
给王源的感觉便是,或许对方正在酝酿着什么连自己都无法预料出来的奇谋妙计。正是因为连自己都想不出他们会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让王源觉得有些心中难安。总觉的好像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
王源将自己这种感觉告诉颜真卿已经身边众人时,颜真卿等人都乐观的认为王源不必有这样的想法,不必将神经蹦的太紧。因为种种迹象表明,对方不是有什么奇谋妙计,而是黔驴技穷而已。王源对此也没什么好辩驳的,因为毕竟这只是自己的一种感觉而已。对方不愿撤兵或许只是不甘心失败,待到己方人员全部渡河而去的时候,他们恐怕也只能灰溜溜的回头了。
渡河的第三天也在平静和顺利之中结束,由于对岸的贺兰进明想尽办法多增加了十余条渡船,渡河的速度也增加了不少。第三天渡河的人数达到了创纪录的一万七千人。第四天凌晨的时候,绝大多数的百姓都已经成功渡河,北岸营寨中剩下的便只有千余名俘虏以及三千余青壮百姓和五千兵马了。
若是一切顺利的话,到次日凌晨,应该便可以全部渡河成功。唯一麻烦的是近两千匹战马该如何渡河的问题,那样的渡船恐怕是无法让战马渡河的,大家这几天也都在纠结这个问题。王源虽然很不情愿,但他也暗暗下了决定,这些战马恐怕是要丢弃在黄河以北了。临渡前全部杀了,绝不能留给敌军。
然而,凌晨时分,在瓦岗寨周围同样严密侦查敌军动静的哨探送回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这消息让所有人都从梦中惊醒,并且惊的目瞪口呆。什么战马渡河的问题,什么渡河后如何安置行动的问题统统都变得不重要起来,因为这个消息的到来直接让所有人都开始考虑的是这最后一天的渡河能否顺利进行的问题,这一万多人还能否活着逃离的问题了。
那消息便是,敌军来了的大批的增援兵马,正陆陆续续的抵达西边数里外的敌军营寨,人数暂时无法估算。
得到这个消息的王源立刻便明白了为何对方一万多兵马死活不愿离去,情愿在旁眼巴巴的目睹渡河过程。真正的原因是,他们在等待援军的到来。
距离敌军军营里许处的一处土包上,王源和公孙兰颜真卿等人策马而立,看着远处黑压压如乌云一般正汹涌抵达的叛军兵马,所有人都没有紧皱沉默不语。敌军援军的数量超出了想象,以王源领军的经验来看,这批援军的数量足有五万以上。也就是说自己将要面临的是六七万大军的进攻,这简直是一场即将降临的灾难。六七万兵马,那是什么样的概念,那是自己兵马的十几倍,自己有天大的本事也难以抵挡对方的进攻了。
……
这黑压压赶来的正是严庄率领的五万兵马。安禄山给严庄下达的命令便是暂缓南征,先铲除平原城这座毒瘤,将深入后方的意图援救平原城的那只骑兵兵马也一起歼灭。严庄率大军出发后并没有往平原城去,他可不傻,他知道那只深入后方的兵马赶往平原城的目的必是要对平原城守军实施救援。救援之后他们必会往南边的白马渡口赶,以便渡过黄河脱困。除了南下之外,他们没有任何地方可去。所以与其绕道赶往平原城,还不如在黄河渡口拦截他们。
于是乎,严庄率五万兵马便从洛阳直接沿河往东挺进,一路往白马渡口行军。但因为得到消息的时间较晚,当严庄率军出发的时候,王源等人已经成功的击溃平原城外围困的康没野波的兵马开始南下。王源南下抵达黄河岸边的道路虽短,但因为百姓们的行进速度很慢,所以南下黄河岸边用了足足八日。而从洛阳距离白马渡口一带虽然有近四百里,但兵马的行进速度比之百姓的速度要快许多。加之半路上王源等人被追兵骚扰不得不与敌交战耽搁了时间,故而在抵达黄河岸边三天之后,严庄的五万大军也顺利的到达了这里。
常元图带着满脸的惴惴不安躬身在营门外迎接严庄的到来。他既高兴又担心,高兴的是,终于来了期盼已久的帮手,只要最终能阻止对方兵马渡河,或可弥补自己的过失。担心的却也是因为自己带着太原郑州两府的三万兵马追击敌军,却被歼灭了近一半的兵力,而且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渡河。
终于,晨曦之中,一袭黑色披风面容清俊的严庄骑着战马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缓缓而来,常元图忙快步上前长鞠到地,沉声道:“是严大帅么?无能罪官常元图给严大帅行礼了。”
严庄疲惫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他接到了常元图派去的士兵送的信,所以赶了一夜的路赶到了这里,身子略有些疲倦。听常元图自称无能罪官,严庄倒也觉得这个人对自己的定位是很准确的。当自己得知常元图的三万兵马一路追赶下来都没有将这只夹杂着诸多百姓和数量不多的兵马的队伍截住并且击败时,严庄当时确实骂了几句‘无能’。但其实严庄是不会计较这些的,常元图虽然只是个太守,但严庄希望能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这正是让常元图对自己感恩戴德的好机会。
“常太守是么?严某有礼了。”严庄翻身下马,上前微笑还礼。
“可把您给盼来了,这几日下官日日盼夜夜盼,终于严大帅率军到来。这下好了,敌军这次插翅难飞了。”常元图陪着笑脸道。
严庄微笑道:“咱们进帐说话吧,话说我一路赶路颇有些口干舌燥,一会儿边喝茶边听常太守详细叙述敌我情形,再作计较。”
“哎呀,瞧下官这失礼的。下官这便命人备好茶点,严大帅快请!”常元图躬身相请,引着严庄一行来到自己的大帐之中。
连续两天,叛军兵马再没有发动任何一次进攻。他们只在瓦岗寨外围游荡窥伺,但却根本没有敢于发动攻击。这也让的渡河行动得以顺利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