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郎中顶什么用?这世上的大多数郎中都是庸医,会用几味草药便称自己是神医,其实狗屁不是。”张正一道。一旁的李掌柜张张嘴,没说出话来。
“据老夫看,陛下确实是中毒了。而且确实是无法被银针探测出来的毒物。”张正一继续道。
“那这是什么毒?是酥清散还是百草丹亦或是无味水?”李掌柜在旁插嘴问道。
张正一以鄙夷的眼神扫了一眼李掌柜道:“你们医家就知道这三种无法被银针探测的毒物么?你们只知道拿那几百味药材颠来倒去的配制药物,却不知除了此之外,天下奇异之物可入药者不知有多少。今日叫你开开眼,莫做井底之蛙。”
王源听他话意,显然是已经知道是什么毒物了,于是忙问道:“张天师,那是什么毒物,有救么?”
张正一抚须道:“大帅,你今日请老夫来是请对了,这种毒正是丹毒。非我炼丹方士不知此毒。适才老朽仔细查勘,断定正是丹毒中的一种,叫做石火散。此毒银针探测不出,因为他本身并无毒性,而是吃入腹中后和肠胃之液发生作用,从而产生毒效。其原理便是,人胃之中含有酸水,此物遇酸水便可分解生毒,使人腹痛如搅,疼得死去活来。而且会在腹中生出坚硬之物,导致腹胀如铁。方才在太上皇的呕吐之物中,有一种烧焦了枯木的气味,那正是石火散特有的气味。必是石火散无疑。”
王源大喜道:“果真如此么?张天师果然没教我失望,天师出马,手到擒来啊。”
李掌柜也连连点头,佩服道:“石火散老朽也曾听说过,但是却没见过,那可是稀罕之物,据说是炼制丹药的绝佳配料,可炼制出不少好的丹药。只是老朽从未见识过。但听张天师这么一说,倒确实和听说过的石火散中毒之象有些相似。”
张正一撇嘴道:“你倒是马后炮放的好,老夫说出来了,你便说你知道此毒。适才怎么没见你提?”
李掌柜愕然无语。王源却不管他二人斗嘴,忙问道:“这石火散毒性厉害么?张天师可有解毒之法?太上皇还有救么?”
张正一道:“相国这是什么话,我张正一就是个炼丹的方士,既知道石火散之毒,怎无解救之法?此丹毒也并不霸道,而是慢慢的生效。你满已经给太上皇灌了肠胃,大部分的石火散已经呕吐而出,这已经是解了大半了。接下来身体中的毒物,只需服下解毒之物便可缓解,慢慢便会康复的。”
王源大喜点头道:“那可太好了,那赶紧救人吧。张天师,你可立了大功了,救了太上皇可是大功一件呢。”
张正一咂嘴道:“老朽可救人可不是因为他是太上皇。只是被你所迫罢了。功劳不功劳的,我可不在乎。”
“是是是,还请张天师快快动手施救。迟恐生变。”王源忙道。
“急什么?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没听我说,这是慢性毒药么?你还没告诉我,为何太上皇会中这种毒呢。我方士之中,对于丹毒的使用可是有严格禁忌的。但凡服用可生丹毒之丹丸,必要给予解毒之药辅佐食用方可。太上皇这是服用了谁给的金丹?怎地连解毒药丸也不事前让陛下服用?”张正一道。
王源拱手作揖道:“回头咱们慢慢说成么?您先救人,回头我一五一十的告诉你缘由。”
张正一皱眉道:“一定告诉我是谁干的,我炼丹方士之辈中不允许有这样的害群之马。要知道当世百姓对我们方士有诸多的偏见,便是因为这些混账东西败坏了我们的名声,弄出许许多多的人命来,搞出许许多多害人的事情来,才让我们背黑锅。老夫绝不允许。”
王源见他啰啰嗦嗦缠杂不清,心急如焚,但也只能点头称是。张正一这才回头对站在一旁的江校尉道:“小混蛋,我那丹箱可带来了?若没带来,耽搁太上皇性命的责任可便是你了。”
江校尉吓了一跳,忙问同去的亲卫,一名亲卫将一个红色的小箱子提了出来,江校尉这才松了口气。原来这张正一早就做好了救人的准备,临被抬出门时还提了一嘴带上丹箱。自己根本没在意,好在有亲卫带来了。
张正一在箱子里翻找了一番,取出一枚黄豆粒大小的丸药,搁在嘴巴里咬下了一半来,连同一口口水一起,将这半颗药丸吐在碗里。剩下的一半又重新丢回瓷瓶之中。
“这半粒丸药拿去用清水调了,给太上皇灌下去。”
众人呆呆无语,这不是要太上皇吃张正一的口水么?想想他那个邋遢样,便直犯嘀咕。
“这个,老神仙,半粒够么?”张德全捧着只有半粒丸药的碗问道。
“这可是丹药,你当是米饭么?吃了管饱是么?太上皇摄毒不多,半粒足够了。多吃了反倒不好。快去,莫要啰嗦了。耽搁了时间,太上皇若是驾崩了,那可不干我的事。”张正一喝道。
张德全吓了一跳,忙亲自用清水调和了那半粒药丸和半口口水,进房去给玄宗统统灌入腹中。
众人也都来到玄宗的卧房内静坐等待效果,其间张正一数次要走,王源都温言劝住,因为王源担心药物不能生效,到时候还要让张正一想办法,所以不让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