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他的行为也正和郑秋山一样,他也绝不会去亲手杀了李珙的头,背负弑杀皇族的罪名。对于这等举动,郑秋山倒也没有抓住机会含沙射影的说了几句。大家心照不宣,但其实芥蒂更进一步的加深了。
按照之前的计划,拿下邠州后,趁着神策军兵马尚在北边同回纥人大战,李光弼于次日便下令大军兵发庆州城下。两日后,八万大军抵达了庆州,并且扎下了营盘。
夕阳照耀下,李光弼和郑秋山带着众将领来到营侧山坡之上,朝着庆州城头眺望。庆州,这座秦岭西侧的进入陇右道必经的城池,就在前方矗立着。李光弼是知道庆州城的城防情况的,当年他和郭子仪从长安入川,便是从庆州入陇右转而去成都的。那时,他便惊讶于庆州城防的坚固程度。
王源在蜀地数年,他没有在西边吐蕃方向的城池下功夫,反而在东侧的秦岭巴山方向的几座主要城池大兴土木加固城防,这多少让人觉得疑惑。而正是在那时候,李光弼隐隐觉察到王源的心里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王源这么做显然是为了防御来自东边的进攻。但东面是大唐的腹地,防备谁?不言自明。王源显然是要将蜀地打造成一个独立的王国,或许从那时起,王源便包藏祸心,所以才有今日。
“城墙很高啊,看上去不容易攻下来啊。”郑秋山看着城池咂嘴道。
李光弼冷哼道:“城墙再高,也需要人守。庆州能有多少兵马?王源手头十万兵马都在北边,这里能有多少人防守?郑副帅,你担心个什么?”
郑秋山呵呵笑道:“老朽可不担心,有你在这里,我怕什么?李帅身经百战,这小小丹丸之城怎在眼中?这一次,我倒要好好的观摩观摩李帅是如何摧枯拉朽的。”
李光弼沉声道:“那你可看好了。我李光弼不是自吹自擂,攻这座小城还用不着伤脑筋。”
大营扎好,李光弼决定明日一早发动攻城。但天黑之后,李光弼接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随着禀报之人来到营外的山坡上,站在高处远远朝着身边人的手指看过去,李光弼看到了一大片的火把的光亮。他们正在庆州城西南方向的山道上蜿蜒而行。像是一条无边无际的火龙,慢慢的移动着,慢慢的进入庆州城中。
“天黑之后,山头上的瞭望哨便看到了敌军增援的火把绵延不绝,看上去是他们调集了重兵来此守城。所以便禀报了大元帅。”身边的将领低声的回禀道。
李光弼皱眉沉思,对方增援的兵马到了,看着架势,人数着实不少。明日的攻城,恐怕要费一番周章了。
一群人从营中赶来,却是郑秋山到了。
“嚯,这么多的增援兵马到了?守军数目如此巨大,配合着坚固的城池,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李帅,依我看,明日需要谨慎行事了。之前商定的是无需太多攻城器械直接强攻城池,但照这个架势,强攻怕是要吃大亏。”郑秋山嘀咕道。
李光弼皱眉不答,眼睛盯着那绵延不绝的火龙。在这里站着半个时辰了,那火龙络绎不绝没有断绝的迹象。粗略算一算,这已经恐怕有上万人进城了。
这城中不要太多的守军,即使只有两万守军,以自己手头有八万兵马,强攻下来也许是不成问题的。但问题是,自己手下这八万兵马,近一大半都是新募的兵马,他们可不是攻城的料。
强攻城池可不是跟着叫一叫冲一冲便成的,那是需要极为坚韧的意志和勇气的。这些都需要精锐兵力担当主力,方可死咬不放。那些新募的兵马,一旦看到众多的伤亡,他们便会崩溃。这种情形,李光弼看的不知道有多少回。如果伤亡太大,后面恐难推进。虽然李光弼并不介意这些新兵们的性命,但短时间内,兵马是难以补充的。南方虽然在不断的募兵,但兵马一茬茬的赶来也需要时间的。而且这入蜀的第一战若是大意败了,那可真是天大的笑柄了。
“或许应该打造些攻城器械,冒然强攻恐怕要折戟于此。”李光弼心中沉吟。但嘴上却道:“那又如何?如此小城,便想挡住我大军的去路?那是休想。明日上午,相机行事。”
郑秋山心中冷笑:“相机行事?没把握便是没把握,偏偏要说的这么好听。”